主院中挂着灯笼,昏黄的光晕出暖意,江暮秋在灯下发呆。
昨日马氏出事,他与裴氏一直守着,并不知道宋观澜何时归家,今日侍奴无意间提起,他才知晓她昨日也是这个时辰回府。
连续两日,她去哪了?
宋观澜戳戳他冰冷的脸:“怎么在外头站着?”
他似梦中惊醒:“在等您,今日怎么这么晚回来?”
难怪宋观澜总觉得忘了什么,她没跟江暮秋和裴氏说起此事:“我在谢府任令史一职,这两日忙着梳理世家捐赠的账册,下值晚了些。”
江暮秋皱紧眉。
他不懂官场,却知道令史无品级,岂非人人可以使唤?
有母亲在,何必要去政敌那里受气呢,那些文官又小肚鸡肠得很:“她们会不会排挤您?”
“难道我会任由她们欺负?”
宋观澜留在谢府当然不是因为谢元霜的那些话,她要靠近一个人,谢府是离那人最近、最有可能接触对方的地方。
跟他说这些倒不如把对付张婉之的始末说给他听:“陪她们闹一闹,就当做打发时间了。”
谢府的吏员年纪再大些都能当她母亲了,也就她如此促狭,把官场上那一套当做玩闹。
江暮秋拉着她在桌边坐下,等候许久的汪大夫上前为她把脉。
宋观澜下意识抽手,被他一把按住:“妻主,别乱动!”
“这是做什么?”
“汪大夫医术高明,让她给您把个脉,好对症下药。”
她无病无灾啊——好一会终于反应过来,她的确身患隐疾。
汪大夫对她露出无奈的微笑。
宋观澜暗示道:“汪大夫,上次的药我吃了几贴,您看有用吗?”
汪大夫配合她演戏:“可能是服用时间太短,似乎没有变化。”
“那药方要改吗?”
“不必,再服几贴试试。”
“有劳汪大夫了,你先回去歇息。”把人打发走,宋观澜摇头:“看来还是要按照之前的药方服用。”
“不急,咱们慢慢来。”其实,江暮秋有点奇怪:“侍身怎么从没见您喝药?”
“啊?之前不想让你担心,我都是避着你喝的!”
“今日呢?喝药了吗?”
她哪来的药啊?
宋观澜吞吞吐吐,江暮秋一脸早知如此的表情:“盼绿,药端上来。”
青碧色小碗里,浓黑的药汁轻晃,刺鼻的药味瞬间蔓延。
在他殷切的目光下,她明知故问:“给我喝的?”
“是啊,按照汪大夫的方子熬的,您快趁热喝了。”
宋观澜苦哈哈地捏着鼻子灌下去,舌根发麻。
顾不上江暮秋递来的蜜饯,她捂着唇道:“我先去洗漱。”
然后冲进净室,借着哗啦啦的水声遮掩把药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