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太监浑身又是一哆嗦。
门口那随行太监连忙走近，然后跪在了一边恭敬的说道：“干爹，咱们乃是从后门而入，知晓的人不过两三个。”
杨金水听后脸色好转了一些，不过语气还是一样的冷冽：“传令下去，若有谁泄露我自北京归来之事，立刻打死。”
随行太监立马点头说道：“是嘞！”
一番交代完毕，杨金水的眼又翻望向了上方。
四个太监再度颤抖起来。
“好热。”杨金水突然轻声说了这么一句。
四个太监犹如听到天籁之音，立刻拥上前去，放脸盆的放脸盆，放脚盆的放脚盆，争抢着为其取帽子、脱鞋子。
瘦太监将面巾提着两角在脸盆里漾了漾，轻轻一绞，递给胖太监。胖太监接过那团面巾一抖，摊于掌心，便欲给杨金水擦额头。
“脏。”杨金水没看几人，口中又吐出一个字。
胖太监的手立刻僵在那里。
脚底下那个，正欲捧起杨金水的脚，放入脚盆的太监，手亦僵在那里。
一时间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所以一个个的都僵在那里，不敢胡乱动作了。
四双眼睛一碰，即刻急剧思索起来，很快就都明白了。
胖太监缓缓将面巾放回脸盆，率先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银票。
另外三个太监也有样学样的，从怀中掏出各自的银票。
四人并排跪下。
胖太监高举手中的银票，递到杨金水的身前，恭敬的说道：“好狗不食外食。沈老板所赏的银票，儿子们收下只为作个证据，等着干爹回来拿主意。”
“外食有毒啊！”杨金水此时才望向他们，随口说道。而后从第一张银票开始扫视过去：“真有钱啊！一赏便是四千两。”
四个太监立刻顺着话风纷纷表态：
“不就有几个臭钱吗？就想收买我们？”
“也不想想，他的钱靠谁赚来的。”
“惹恼了干爹，一脚踹了他……”
“吃了！”杨金水不耐烦了，直接打断了几人的话语。
四个太监的话语戛然而止，互相望着。
最小的那个太监，最早悟出这句话的意思，立刻冲几人喊道：“干、干爹赏我们吃银子呢……”
听清了，那三个太监立刻，将各自手中银票，塞进嘴里大嚼起来。那个小太监也连忙，将银票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明朝的银票，本是用掺了麻的纸印成，纸质韧硬，便于流通。
这下嚼起来就十分费劲了，吞下去的时候，不用多说自然是更难受了。
四个太监一个个的，吞得眼珠子都鼓了出来。
“干净了？”杨金水看四人已经吞咽完毕问道。
“干净了……”四个人银纸尚在喉咙里，又不得不抢着回答，那难受之感自不用说，答起来便更加不流利了。
“真干净了？”杨金水盯着又问道。
四个太监又怔住了，不敢互望，各自转着眼珠子思索。这是什么意思？
很快，胖太监最早悟出了出来，向着杨金水磕头回道：“回干爹的话，只要还在肚子里便不干净。”
矮太监立刻接言：“拉、拉出去，那才干净……”
“总算明白了。”杨金水语气平和下来，摆了摆手说道：“咱家叫几个人帮帮你们吧，屁股上打一打容易出来。”
“干爹饶命！”四个太监嚎了起来，连连磕头，“砰砰砰”的声音在屋内回响。
“嚎丧啊！闭嘴！”杨金水怒了，一拍旁边的桌子就吼道。
四个人立刻止了声，也不敢乱动，只是将头死死的扣在地上。
杨金水眯了眯眼，语气森寒的问道：“那个高翰文沾了芸娘没有？”
“老天爷在上！”那胖太监立刻接言，指着三根指头就向天说道：“手都没挨过。”
杨金水脸色好看些了，但还是不依不饶的问道：“此主意谁出的？”
“回干爹的话，应是沈老板和郑大人、何大人一起商量的。”
杨金水皱了皱眉头，问起了另外的事情：“在粮船上挂着织造局的灯笼去买田，这个是谁的主意？”
四个太监一下子愣住了。
杨金水可没有耐心了，直接就喝道：“说！”
还是那个胖太监说话：“谁出的主意，儿子们确实不知。不过粮船挂灯笼的时候，郑大人、何大人皆在场！”
瘦太监此时也接话道：“沈老板出行时，轿子前打的，也是织造局的灯笼。”
杨金水那张脸青了，两眼又翻了上去，语气颤抖的说道：“好，好……脏水开始往陛下的脸上泼了……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