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属下都是我的心腹,不会把今日之事泄露出去的,你不必再故意瞒我。”司马蕤攥着那块桃符来回踱了两步,语调渐渐兴奋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就奇怪你为什么死心塌地投靠了杨骏那个蠢材,而齐国太妃平素那么凶悍,竟听了你的话乖乖搬出王府——你和齐国太妃之间,是早已达成了盟约吧?对了,山奴知道这件事吗,不过看他那副弱不禁风的窝囊样子,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也帮不了你们什么忙……”
“殿下!”潘岳见司马蕤的口气越发笃定,不禁急切地打断了他,“这些都是殿下的臆想。臣承杨国丈青眼得以蒙恩回京,所思所想不过是为朝廷效力,并无其他打算!”
“你还是不相信我么?我和山奴一样,也是父王的儿子啊!”司马蕤有些受伤地盯着潘岳,热切地道,“你是要搜集杨家的罪证,还是要挑拨他们众叛亲离?如今山奴不济事,我却可以帮你!对了,当初羊琇为了父王想要刺杀杨珧,却贬官而死,他们羊氏一族早已恨透了杨家,还有中书令卫瓘一向与杨骏不和,我和他的儿子卫宣乃是知交好友,可以帮你去联络卫家,一起想法让杨家倒台……”
“够了!”潘岳见司马蕤越说越不象话,蓦地喝道,“不过是一块辟邪的桃木而已,殿下联想得未免太多了!潘岳虽然承蒙过齐献王的照拂,但那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齐献王早已经死了,我却还要活着,不投靠权倾朝野的杨国丈,难道就等着老死在穷乡僻壤之中吗?看来我还是扔了这没用的东西,省得引发殿下的误会!”说着,潘岳趁司马蕤怔忡之际,蓦地撞开身边的仆从,一把抢过司马蕤手中的桃符远远抛了出去!
啪嗒一声,那枚桃符落在了远处的角落里,刹那间被黑沉沉的夜幕吞没。
“你!”司马蕤料不到潘岳竟是这样决绝,先前的激动狂喜仿佛被兜头一盆冷水浇灭了,好半天才喃喃道,“其实你不投靠杨家,我日后也会想办法将你调回洛阳的。”
“那臣就多谢殿下了。”潘岳冷冷一笑,“只是以东莱王一向酗酒暴躁的名声,等到有权召臣回京之时,臣只怕早已埋骨异乡了!”
“在你心里,我永远都这么没用?”司马蕤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让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愤怒。他一把攥住潘岳的手腕,将他直拽到铺陈着笔墨的灵案前:“既然你不肯为温裕写祭文,那就为我父王写一篇吧!他是天下公认的忠臣孝子,为他写祭文不会影响你的大好前程!”
“若是要写,太康四年齐献王过世之日我就写了。如今时过境迁,还有什么好写的?”潘岳冷冷道。
“我知道,你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可我现在以东莱王的身份命令你,你敢不遵从?”司马蕤一只手攥着潘岳的右手腕,将他拉得跪在灵案前的碎石地上,另一只手则拿过案上毛笔,塞进潘岳手中,强摁着他的手向铺开的白纸上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