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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陪我(1 / 2)

第224章陪我

“你怎么回事,怎么让他给放倒了?”

姜小满甫一进门便劈头问道。

千炀坐在榻上,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揉了揉眼睛,满脸困倦地看向她。

还是这晓月帮的人捡到的他。听说当时他横倒在地,像块铁疙瘩,六七个大汉合力才把他擡回来,累得满身汗湿,喘得跟拉风箱似的,直说扛的不是人,是头牛。

“我看见小衍衍来了,还以为是你叫他过来帮忙的,谁知道他上来就动手。还有,你不是叮嘱我不准用烈气吗?”千炀撇着嘴,嘟嘟囔囔地回道,一边伸手摸着额头。

飓衍的“飞风走叶”确实厉害,若不防御,一招拍在额头上就能把人打晕过去。不过也就只能打晕,真要伤到千炀还差得远。

姜小满见他这副样子,没好气地摇了摇头,“你灵活点嘛,这种时候不用烈气,等着挨揍吗?真让他下了杀手,难不成你想去轮回?”

她说完又叹息一声。

印象里,飓衍素来下手又快又狠,杀前无声,杀时一击封喉,连哀嚎都不给人留出机会。

——正因如此,他比霖光更为莫测。霖光虽也不手软,但她的杀意,往往会带着某种仪式感,像是死亡的钟声敲响之前,故意让你听到最后的回音。若非十恶不赦之徒,她甚至会留下一线生机,赐人最后的救赎。

简单来说,霖光能让人知道死期将至;而飓衍——却是无声无息夺人性命。

虽说要杀千炀对飓衍来说还是太难了些,但谁知道呢,他这个人最是诡计多端。

千炀想了想,摇头,“不想。”

轮回极度痛苦,且每次轮回的时间越来越短。

千炀已经轮回三次了,他自然比任何人都明白其中的折磨与消耗。

姜小满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记着,下次再遇到飓衍,马上控制住他。以你的能力,这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千万别再心软,听到了吗?”

“听到了。”千炀点头,忽而又擡头,眼里泛着期待的光,“霖光,我表现得还不错吧?没暴露吧?”

那副“星星眼”直勾勾望着她,活像等着主人赏骨头的小狗。

姜小满想了想,心中确有几分满意。

明明玩到最兴致时,他也谨记她的叮嘱,既没有鲁莽动用烈气,也没有把身份泄露出来。

“嗯。还不错。”她夸了一句。

千炀立刻咧开嘴笑,“那你答应我的事得算话啊!”

姜小满蹙眉,“我答应你什么了?”

“带我去玩!”

姜小满回忆了一下,自己好像是有这么说过。

“好啊,等这里的事解决完,我就带——”

“我要找云海玩!”

“……”

姜小满话都没说完,瞬间语塞。

先是一怔,随即无奈地摊开手,“这,我要怎么给你变个云海出来呢?”

“我不管。你带我去找云海玩。”千炀嘟囔着,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本王从出来就惦记着他呢,上次玩得不过瘾,这次非要玩个痛快。”

姜小满额角一跳,心中暗自腹诽:你们那个“玩”,上次便把一座山给夷平了,这次还不得又闹得生灵涂炭?

“霖光,你要是说话不算话,本王以后可就不听你的了。”千炀煞有介事地擡高声音。

“算话,算话。”姜小满无奈扶额,有些头大。忽而又似想到什么,招呼千炀,“你过来!”

千炀乖乖凑近,却见她毫不客气地“呲啦”一声扯下他衣襟上的一块布料。

“哇你干嘛!”千炀抱着硕大身躯惊呼。

姜小满白他一眼,冷冷道:“闭嘴。”随后面不改色,指尖燃动蓝光,唰唰几笔在那布料上刻下了灵符般的印记。

这布料可不是普通的衣布,而是火鸾亲手为千炀制作的稀世云绵织布,防护、御寒样样俱全——火鸾确实够宠他的。但姜小满最看重的,是这布料独有的特性——收敛气息,能完美隐藏灵力波动。

她手中的布片不大,但足够用来记录讯息。灵符完成后,她将自身用以俱鸣的灵气注入其中。

“这个呢,是重要情报。”姜小满将布片递给他,“你回去把它交给羽霜,她见了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千炀这才松开抱胸的手,挠了挠头,接过布片,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好了,赶紧走,别磨蹭!”姜小满挥挥手催促。

千炀却犹豫着没动,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尖,又擡头看着她:“现在就走?”

姜小满:“不然呢?”

谁知千炀磨磨蹭蹭就是不动。就在此时——

“咕——!”

一声震天动地的肚子叫打破了沉寂。

他这肚子叫可不得了,连窗外的鸟儿都惊飞了几只,怕是整个山谷都听见了。

千炀捂着肚子,委屈巴巴地看着她,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偏偏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吆喝声:“放烟花啦,吃宴席啦——”

又连续叫唤好几声。

姜小满无奈叹气,揉了揉额角,“好吧,吃完饭立刻给我滚,听见没有?”

千炀眼睛一亮,瞬间变得活力满满,笑得像个孩子:“好!”

*

暮色如血染透残垣时,第一簇琉璃火树在空谷上空炸开。

拆除矿棚后的空谷,如剥开旧伤的疮疤,裸露出被岁月和战火蚕食殆尽的遗迹——半截玉石碑躺在荒土间,“潜风”二字已被仙门之劫碾碎,只剩下深浅不一的凹痕;旁边堆着断裂的锈斧、裂开的石臼,嵌在泥土里,被雨水冲刷出一道道斑驳的痕迹。

姜小满小跑出来时,正见猫爷背靠虬曲藤树,斑驳树皮与他那身破旧布衣上几乎融为一体。

他正笑呵呵地冲她招手。

“砰!”

又一朵金蛇狂舞的焰火自树梢直窜云霄,炸裂于穹顶之上,将木屋檐角的青铜铃铛映得锃亮——那铃舌早被十八年前的血浸成了锈褐色。

有瘸腿汉子拄着鹤嘴锄大笑,酒葫芦里的浊酒泼了半身;有老汉把褪色的红绸缠在新栽的小树上,枝桠间垂着五颜六色的丝绦,在夜风中摇曳。

姜小满又往远处看。

宴席那头蒸汽缭绕,赤膊汉子们端着青岩凿成的食盘来回奔走;八十老翁们围坐棋枰,枰上却摆着酱蹄与烧鹅。一群老头儿边吃边笑,笑声倒是盖过了焰火爆裂声。

她目光扫过,果然瞧见了那显眼的大块头——千炀早已上座,甚至霸占了一整张桌案,正趴在盘子上狂吃猛咽,酱汁滴落,肉骨飞溅,几乎将整盘子肉扫了个干净。

“喂,你给其他人留点——”

姜小满眉头一皱,正要怒气冲冲过去,猫爷却先一步拦住了她。

“不碍事,由他罢。今儿个也是咱晓月帮的大日子啊。”猫爷摆摆手,语气平静中带着疲惫,却也掺杂着满足,“这么多年的夙愿总算有了个结果,不图别的,这心也能安下来了……还得多谢你们啊。”

他说着转头朝人群大喊:“就冲这个,你们都吃!多吃!今日之后,各奔东西!”

姜小满听到最后一句,心头有些哀伤,“晓月帮要解散了吗?”

猫爷长叹一声,但紧接着,他笑了,目光望着烟花:“从大漠出来时,空无一物,仰头能见的只有天边的残月,于是大家都向着月亮跑。”

“晓月帮不会解散,那轮晓月永远在大家心中……只要仙门还有不公之事,只要有人愿意举旗相应,我们必定还会重聚。”

大漠的黑夜比任何地方都漫长、寒冷、寂寥。可就在那无垠的荒野上,一抹残月高悬,冷清却坚定,成了他们唯一的风向标,引领着所有逃亡之人,走向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