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闯祸“你知道什么是渡气吗?”……
落水的动静不小,船楼上的二人闻讯赶来。
孟玄朗一马当先,只见霍令仪独自一人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
江面不远,有一个身着罗裙的姑娘在水面上挣扎着。
她的双手在水面挥舞,脑袋已经沉到水里,叫人看不清模样。
可是她身上穿着浅蓝色外袍,再加上霍令仪从旁佐证,令人坚信落水之人就是柳青骊。
霍令仪满脸愧疚神色,正要上前解释她是如何落水的,却见孟玄朗脸色惨白,竟是毫不犹豫跳入水中。
越少珩走得慢了些,仅落后半步,他没预料到孟玄朗这样冲动,情急之下只来得及伸出手,虚空中抓不住他衣袖半分。
他转头对霍令仪皱眉说道:“完了,这人不怎么会水。”
霍令仪倒吸一口冷气,再扭头望向水面,孟玄朗扑腾着竟没有完全沉下水去,他费力往她身边游去,腿一蹬竟然游出了不小的一段距离。
“这不是会吗?”霍令仪不禁怀疑起来。
她转头跟越少珩说会话的功夫,孟玄朗竟然从水面上彻底消失了。
真不会啊?!
“亮怀!”霍令仪又急又怕,向前踏了一步,一脚踏在甲板边沿,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越少珩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将人扯回来。
“江野,还不快去救人!”越少珩沉声下令,还在扑腾的江野忽然停了下来。
江野浮在水面上,望着空无一人的江面,暗道不好,深吸一口气,猛地扎进水里。
柳青骊从船舱里跑到甲板上,但她来得太迟,江面上的涟漪渐渐消失,她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孟公子……”身后传来柳青骊颤颤巍巍的声音,“令仪,他怎么不见了?”
霍令仪不由打了个冷颤,自知闯祸,都不敢看她。
千算万算,倒是忘了提前问他会不会水。
霍令仪心虚不已,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她转身往船头甲板上跑去。
她记得船头有绳子和船桨。
因走得太急,脚下打滑险些摔倒。
好在她很快稳住身形,抱着绳子与桨跑回落水处。
她跪坐在地上绑好船桨,目光紧紧地盯着江面,等着江野露面。
不多会功夫,江野浮出水面,托着一个人的下巴,艰难地往船边游来。
霍令仪朝他抛去船桨,江野抓住船桨后,被船上几人合力拖拽到船边。
他们把孟玄朗拖上甲板,他整个人已经失去了知觉,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看上去像是昏死了过去。
霍令仪晃了晃他的手臂唤他名字,可孟玄朗却毫无动静。
“怎么办?”霍令仪慌张地看向越少珩,声音里带着颤抖的尾音。
江野自己攀爬上船,靠坐在栏杆上,喘着粗气,对围在孟玄朗身侧的三人喊道:“先按压他腹部,让他吐出水来,若是还没有呼吸,就要给他渡气。”
越少珩拉开霍令仪,与她交换了位置,先查探他脉息,虽微弱,但聊胜于无。
紧接着将手放在他胸口上用力按压,三两下功夫,孟玄朗侧头吐出了几口江水,可始终不见苏醒。
霍令仪攥着越少珩手臂,紧张问道:“他还没苏醒,是不是要给他渡气?”
越少珩闻言,不由眉心紧蹙,干脆跳过这个主意,使劲拍打着他的脸唤他名字。
霍令仪攥着他的衣袖指责他的暴行:“你轻点,打他有什么用,你得给他渡气啊。”
越少珩拧眉:“不试你怎么知道没用。”
“不行我来。”霍令仪一心只有救人,并未多想就要推开他。
越少珩抓着她的手腕不许她乱来:“你别动他。”
被拦下来的霍令仪着急喊道:“那你给他渡气啊。”
越少珩剑眉拧了起来,眼底皆是抗拒,黑着脸沉声道:“你知道什么是渡气吗?”
霍令仪一怔,问道:“是什么?”
越少珩不由嗤笑,没好气地跟她解释:“嘴对嘴,送气进他腹中。”
霍令仪咂舌,她还以为是什么内功心法给他传真气之类,谁让她看过的话本子都是这样写的。
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啊……哦,这……这……确实不合适……”
转念一想,人都要死了,谁还在意这些虚的了!
霍令仪又着急起来:“可是他都这样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越少珩:……
就在他们争执的时候,孟玄朗吐出最后一口水,紧跟着幽幽转醒。
“他醒了!”柳青骊一直盯着孟玄朗,因而第一时间发现他转醒。
“亮怀,你没事吧?”
孟玄朗睁眼,映入眼帘的是紧张兮兮看着他的越少珩和霍令仪。
除他们二人外,还少了一人。
孟玄朗人还没有完全清醒,便急着追问柳青骊的下落:“青骊呢?你们救她上来了吗?”
冷冰冰的手忽然被人握住,手背上有温热触感传来,孟玄朗侧头,就看到安然无恙的柳青骊蹲守在一旁,正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他正欣喜于她安全无虞,但看到她身上干爽,半点都无落水的迹象时生出了些许疑惑来。
瞥见不远处躺在甲板上穿着女装的江野,再对上目光躲闪的霍令仪,沉默不言的景王。
一刹那,他便都明白了过来。
孟玄朗被扶着坐起,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墨发粘在脸上,不住往下滴水,整个人狼狈不堪。
他一直垂头,叫人看不清楚神色,只听他重复念叨着:“没事就好。”
他越是这样平静,霍令仪就越是心虚愧疚:“对不起,亮怀,这件事情我可以解释……”
越少珩忽然将孟玄朗从地上拉起来,打断了她的话:“既然没事,先去将湿衣换掉,免得着凉,你们两个去船舱弄些热茶送来,快去吧。”
他给霍令仪使了个眼色,随即搀扶着孟玄朗走进船舱里的厢房更衣。
*
霍令仪与柳青骊在外面的雅厅煮茶。
霍令仪自以为贴心的准备了几个汤婆子,反倒叫柳青骊调侃起来:“现在是暑气旺盛的夏天,端着汤婆子很烫的。”
“我这不是怕他着凉吗?”霍令仪后知后觉,确实是有几分夸张了,不由吐了吐舌头,把汤婆子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红炉里银壶冒出热气,咕噜咕噜发出声响。
霍令仪与柳青骊紧挨着在榻上正襟危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风后的厢房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