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绑
崔嘉慕跟周伯从州署返回县衙时已近黄昏,空中又开始窸窸窣窣地下起雪来。
崔嘉慕走到庭院里就看见二堂的门半敞着,困惑了几息,脑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外头又下起雪了,程芷怎么不关门?也不嫌冷得慌。
当他推开门走进去时却没看见一个人影,屋子里一片静谧。
他往里迈了几步,凌乱不堪的书案和一团乱的地面映入眼帘,他错愕地瞪大双眼,满脑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茫然地走到书案前,目光在书案上凌乱的书册上扫视,片刻后他在堆压的书册下找到了他几日前拟的文书,他先是确认了一番重要的文书都没有丢失后,才松了口气。
他走到门口:“周伯,你去问问今日在县衙当值的衙差可有看见什么可疑之人进来。”
周伯愣了一下,茫然问道:“公子,可是发生了何事?”
崔嘉慕叹了口气:“有人闯进来将里面翻得乱七八糟的,不过奇怪的是,没有东西丢失。”
“好,小人这就去。”
“我去后衙问问程芷。”
崔嘉慕一路走到程芷房门前,擡头轻轻叩门后扬声道:“程芷,是我。”
他安静等了几息,然而门后并没有响起丝毫动静。
他困惑地皱起眉,自言自语地猜测:“莫非是睡着了?”
联想到程芷风寒刚好,身子还很虚弱,崔嘉慕迟疑了一瞬后,索性转身离开。
还是让她好好歇息吧,不打搅她了。
回到前头后,周伯迎上来:“公子,小人问过当值的衙差了,今日没有生人进来衙门。”
“没有?那就怪了......”
崔嘉慕若有所思地回到好似遭到土匪打劫过的屋子中,他绕着书案踱步,视线在乱糟糟的书案上打转。
文书都好好的,并没有遭到损毁或者被盗走,屋里没有少东西。那么此人将这里翻成这副模样应当是为了找一样东西,但究竟要找什么呢?
莫非是知府派人潜入调查他?
这个想法甫一冒出来就被崔嘉慕摇头否决了。
从高扬风和昨日前来县衙的知州赵仲和的表现来看,他们应当还是抱着拉拢他的想法在动作。如今赵仲和死在清苑县内,这令知府对他不得不抱有疑虑,但这一切都是暗中进行,哪怕知府想要调查他,也不会如此摆到台面上来。
倘若不是知府的手下,那究竟是何人?
崔嘉慕百思不得其解时,周伯轻手轻脚地进来点起烛台上的红烛。
视野从一片昏暗中陡然变得明亮,崔嘉慕愣了愣,侧脸望向窗外,原来夜幕已然降临。
“公子,到用膳的时辰了。”周伯恭敬地请示。
“不知程芷醒了没有。你去看看,若是她还没醒也不必唤她,替她把饭菜在锅里热着,等她醒了之后让她自己去取吧。”
心里惦记着不知何人闯入翻找的事情,崔嘉慕草草地用完晚膳后,就见周伯独自一人回来,就明白程芷还没醒。
二堂中为了保持现状,崔嘉慕并没有让人整理,于是他将几份重要的文书带回他自己的房中,房门大敞,他只要一擡头就能看见对面的屋子。
蜡烛一寸寸地融化,烛泪滚落,崔嘉慕从密密麻麻的黑字中擡起头来,疲惫地揉了揉鼻梁,视线投进外面黑漆漆的夜色中。
此时已经是子夜。
崔嘉慕皱了皱眉,心绪始终不宁。他放下手上的书册,起身走到门口,盯着对面安静得过分的屋子看了半晌,没由来地一阵心悸,直觉不太对劲。
去看一眼吧,看看她。
崔嘉慕的心底总有一道声音在不断催促他前去叩门,他踯躅片刻后走回屋子取了一把伞出去。
深夜万籁俱寂,只有雪簌簌落在伞面上的轻响。
一道“叩叩”的敲门声宛如一颗丢进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安静。
崔嘉慕试探地轻声唤道“程芷?”
“......”
崔嘉慕擡高声音:“程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