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家
明明是工作日,惠恩记的客流依然十分可观,虽然没有大排长龙的景象,但总是客满盈门。
“九小姐好,余总好。”
梁梓材彬彬有礼,没有对她们的出现表现出一丝意外。
“两位想吃点什么?”
“就要一份海鲜火锅吧。”
“好,我先去告诉她们做,两位稍等。”
叶存心和余泽岚点点头。
“看得出来惠恩记的生意不错,恐怕比他递交企划案的预估收益更好。”余泽岚漫不经心道。
“凭着他自己就能做到今天这一步,确实有本事。”叶存心喝着茶水。
余泽岚还在慢悠悠地洗餐具。
“人家肯定用最干净的招待你,干嘛还一直洗。”叶存心无语。
“叶小九你最近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余泽岚语气轻松,没有半点责备的意味,“干净也不妨碍是有人用过的。”
叶存心乍舌,“人家用过的你就不想用,你用过的还不是要给别的客人用,还是你要让梁梓材帮你封起来,当御用展出来。”
说话间,梁梓材已经敲门进来了。
他一边让员工处理食材,一边坐下说:“这几天餐厅在考虑用更好的餐具让客人有更好的就餐体验,两位觉得新到的餐具怎么样?”
叶存心瞥了眼余泽岚,端起碗看了看,素白的薄胎瓷晶莹温润,看起来确实比寻常餐厅里的餐具档次高了不少。
“用贵价的餐具不会让成本增加很多吗?”余泽岚问。
“其实并不算太贵,我们也没有打算把奢侈餐具作为噱头吸引更多顾客,这是在我前不久去瓷都发现的一家小厂定制的,没有什么名气,技术还不错但是不太稳定,所以价格上还是比较优惠的。”梁梓材解释道。
“噱头不在于价格,在于特别。”余泽岚习惯性开始训导,“你用了特别的方式提升服务,自然也要让顾客都知道,何况现在传统器物在大众里也很受追捧,你要是觉得这个还够不上值得宣传,就用提醒牌提醒顾客小心碎裂好了。”
“余总提点的是。”梁梓材诚恳受教。
菜也上好了,虽然叶存心只要了一个海鲜火锅,但还是上了不少别的菜,只是分量大多比较少,三分之一到半份的样子。
“余总难得赏光,招牌自然都要让您尝尝,九小姐上次比较爱吃的这几样我们最近又有些改进您尝尝怎么样。”梁梓材示意道。
三人用餐时,除了梁梓材偶尔出声介绍,也不大说话。
等到吃得差不多了,叶存心才问:“现在分店也开起来了,你之后还有什么想法吗?我看你的企划案里有提到想与一些厂子合作做预制菜,但是就惠恩记的菜品来说,预制菜的受众可能并不是很广。”
“是,所以现在初步的想法是做一些酱料小菜和方便速食,后续可能会用同一块招牌做不同系列,甜点和饮品应该会分出去。”梁梓材有条不紊地回答。
叶存心微微点头,转而问起了梁香蒲,可刚刚还对答如流的梁梓材一时竟磕巴了起来,说的也全是些含糊的话,也是叶存心不想细问,不然不知多尴尬。
正在用餐的两人不知道的是,公司的茶水间已经开始悄悄流传叶存心的身份传言。
虽然总裁办公室相关的一干人员都能由余泽岚指定无需经过人事,江柏榆此前也是直接空降,问题却出在人事档案上。
余泽岚为了避免麻烦让苏钦把办公室助理的人事档案都权限了。
本来谁也不知道,但江柏榆在分公司要调整人事关系联系行政部时,人事处的员工意外发现整个助理办公室的档案权限都不对她们开放了,别的公司也从未有过这样的例子,为了谁就很明显了,不知不觉落在叶存心身上的目光更多了。
今天有一个跨国会议,所以吃过晚饭,两人还得和苏钦匆忙返回公司。
等到会议结束,实在是有点晚了,余泽岚就让苏钦自己先回去了。
阔气的总裁办公室亮如白昼,单向落地窗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座城市。
余泽岚还在鼓捣些什么,不需要叶存心帮忙,她就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看自己的笔记。
手里的笔记突然被抽走,叶存心吓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余泽岚已经走了过来。
余泽岚含笑翻了翻她的笔记,里面一部分是工作记录,更多是金融管理相关的课程笔记。
“确实是勤奋刻苦。”他说着也懒懒地坐了下来,“但其实做生意呢,无论用上多少理论,核心就是贱买贵卖,还有真假,分别贵贱分辨真假就是最重要的。”
叶存心眨了眨眼,笑得有几分狡黠,“这话听着真耳熟啊,好像有人也给我讲过类似的。”
“谁?”余泽岚下意识问。
“培雅。”
余泽岚愣了一瞬,轻笑一声:“你啊,我和她没什么,舞会上见过一次而已,她当时应该是在躲罗怀仲吧,顺手帮了一下。”
叶存心本来想顺势问一下培雅的身世,被余泽岚这话弄得浑身不自在,就伸手拿过笔记,转了话题。
“连基本理论都还没学,就分别贵贱分辨真假,离得也太远了。对了,你觉得梁梓材怎么样?”
“之前他通过余庆开店,我觉得做的就很好,想不到短短几年更好了,但是——”
叶存心竖起耳朵等他的下文。
“他能够直接通过余庆做企划,却转头向你和徐清雅寻求帮助,不是愿意受制于人的人,你过去对他有恩,当然是个绝佳的优势,但过去的恩惠可以锁住一条狗,不能锁住一个人。”
“我觉得他有点像世文叔。”叶存心思酌道,耳边陡然响起曾经顾世文教导她的话。
“义利双行,王霸并用。”
叶存心还在思索用梁梓材的可能性。
余泽岚反而好奇道:“叶小九,你看人都是用人来打比方吗?你觉得梁梓材像世文叔,那觉得我像谁呢?”
叶存心愣愣地擡头看他,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打量余泽岚。
将办公室照得一览无余的灯光在窗外的夜色前也露了怯,划出一道不甚明显的暗色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