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九号”实验室内，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下了缓慢播放键，每一秒的流逝都伴随着考生们那压抑不住的粗重喘息和偶尔响起的，因为绝望而发出的细微呜咽。
墙壁上的电子时钟，冷漠无情地显示着：距离物理实验考试结束，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对于绝大多数考生而言，这两个小时，简直比在十八层地狱里用绣花针雕刻《蒙娜丽莎的微笑》还要漫长和绝望。
那道堪称“物理学劝退教科书终极典藏版”的实验题目——“基于量子弱测量原理的微小引力效应精密探测及其在‘第五种力’搜寻中的应用探索”，此刻正如同一个从克苏鲁神话里爬出来的，长满了眼球和触手的不可名状之物，用它那冰冷而戏谑的目光，无情地审视着每一个试图挑战它的渺小凡人。
“我的天姥姥啊……这量子弱测量……它根本就不是碳基生物能搞出来的玩意儿啊！”一个来自华东某省，平时以理论扎实、计算精准着称，号称“行走的物理公式大全”的学霸，此刻正对着一堆散乱的偏振片、波片、分束器和反射镜，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灵魂拷问。
他面前的马赫-曾德干涉仪，在他的“精心”调校下，非但没有出现任何“量子指针”的弱测量放大效应，反而……开始有规律地闪烁起了七彩霓虹灯般的光芒，伴随着一阵阵“滋滋啦啦”的电流异响，活像一个即将因为不堪重负而当场表演一个“原地爆炸，螺旋升天”的迪厅灯球。
“干涉！干涉！快给我干涉呀！你再不管，信不信我……我就把你当手榴弹丢出去，跟出题老师一起玩儿完啊！”“行走的物理公式大全”气得直哆嗦，手里的精密调节旋钮都快被他搓成一团废铁啦！他旁边的队友，一个戴着防静电手环，看着挺文静的，可这时候眼神里却充满了“世界毁灭吧，快点儿的，烦死了”的学霸，更是二话不说，直接把那本厚厚的《量子光学导论（从入门到火葬场版）》撕得粉碎，然后一片一片地……开始叠起了千纸鹤？！嘴里还念念有词：“一折聪明，二折灵感，三折……保佑我物理实验别得零分……”京城代表队的王牌选手李傲天，这时候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黑得跟刚从非洲挖完煤回来，还没顾得上洗脸似的。他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好不容易……又双叒叕弄断了一根备用的石英扭丝！
“啪嗒！”
那一声极其轻微，但在死寂得如同宇宙真空般的实验室里，却如同在他心头引爆了一颗小型核弹般清晰的断裂声，仿佛也同时斩断了李傲天心中最后那一丝名为“我还能抢救一下”的倔强。
“不——！！！我的石英扭丝！我的国赛金牌！我的清北保送！我的光明未来！”李傲天在心中发出一声足以让三体舰队都为之颤抖的无声咆哮，他感觉自己的整个物理学信仰，在这一刻，被这根比少女心还要脆弱，比蜘蛛网还要纤细的石英扭丝，给无情地……反复鞭尸，挫骨扬灰！
他看着实验台上仅剩的最后一根，也是最后一根备用石英扭丝，以及那个对环境扰动敏感得如同得了“被迫害妄想症”的扭摆装置，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比黑洞奇点还要深邃的绝望。
这还怎么玩？！
即便他能够爆发出“洪荒之力”，如同神迹一般将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安装上去，并且成功地让它不至于因为自己打个喷嚏就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然而面对实验室中那无孔不入、防不胜防的地面微震、空气流动，以及工频电磁干扰……他用自己那颗曾经引以为傲，如今却已被摧残得如豆腐渣工程般的物理学大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想要凭借这套“丐版中的丐版”装置，去精密探测那微乎其微的“微小引力效应”，简直比让一只哈士奇学会微积分，并且用它来证明哥德巴赫猜想还要天方夜谭一万倍！魔都队的“人形自走计算器”苏沐橙，此刻也深陷囹圄。她虽然凭借着出类拔萃的理论功底和堪比超级计算机的计算能力，迅速理解了量子弱测量的核心原理，并设计出了一套近乎完美无缺，足以登上《物理评论快报》的实验方案。但是……当她着手将那套“完美”的理论付诸实践时，才悲哀地察觉到，理想与现实之间，往往横亘着一个……不，是横亘着一整个“平行宇宙”的鸿沟！
那个所谓的“压电陶瓷微调平台”，其非线性效应和蠕变效应，简直就是精密调节的“终极噩梦”！她用尽了各种高深的数学建模、复杂的反馈控制算法、甚至……偷偷在心里画了个圈圈诅咒了一下出题老师，试图对其进行校准和补偿，结果……那该死的反射镜依旧像个喝醉了酒还想在刀尖上跳芭蕾舞的醉汉，在微米尺度上疯狂地“反复横跳，左右横拉，上下试探”，就是不肯乖乖地按照她的指令，进行皮米级甚至飞米级的精密位移！
还有那个“高精度d图像传感器”，所谓的“高精度”，怕不是指它的“噪声制造精度”和“暗电流输出功率”特别高吧？那屏幕上如同宇宙大爆炸后残留的背景辐射一般的雪花点和随机亮斑，几乎能把任何微弱得如同萤火虫放了个屁一样的有效信号，都给淹没得连个泡都不冒！
“这……这根本就不是在考验我们的实验技能！这……这是在考验我们的……‘玄学修为’、‘人品指数’、以及……‘与神沟通的能力’啊！”苏沐橙那张清冷的俏脸上，也罕见地浮现出一丝苦涩、无奈、以及……对这个“不科学”的世界的深深怀疑。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一台试图用“爱与和平”来驱动的曲率引擎，虽然理论上很牛逼，但现实中……纯属脑子瓦特了！
至于其他那些普通的“天才”考生们，此刻的状态更是千奇百怪，精彩纷呈，堪称一部“人类迷惑行为大赏之物理实验劝退实录暨大型行为艺术展演”。
有的因为实在调不出干涉条纹，开始对着那个不争气的氦氖激光器磕头作揖，嘴里还念念有词，似乎在进行某种神秘的“激光之神召唤仪式”，企图用自己的虔诚和膝盖，来感动物理学定律。
有的则干脆放弃了治疗，开始用实验台上提供的各种电阻、电容、导线、以及……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被压扁了的易拉罐，搭建起了……一个简易的……特斯拉线圈？！还煞有介事地接上了电源，试图在考场上表演一个“掌心雷”或者“万伏电疗”，以此来表达自己对出题老师的“亲切问候”。
更有甚者，一个看起来文文静静，戴着小圆眼镜，扎着双马尾的可爱女生，居然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辣条？！然后旁若无人，津津有味地嗑了起来，那“嘶哈嘶哈”的声音，以及空气中弥漫开来的那股浓郁的“神秘东方香料”的气息，在死寂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悦耳，也格外……令人发指，拉仇恨值Ax！
整个“深渊九号”实验室，俨然已经从一个代表着华夏中学生物理实验最高水平的神圣殿堂，彻底沦为了一个……嗯，大型的“物理学精神病人欢乐多才艺展示暨大型行为艺术创作与交流研讨会现场”。
而在实验大楼的中央监控室内，气氛也同样凝重得如同即将因为自身引力而坍缩成黑洞的超大质量恒星。
“张……张院士……您看这……这情况……是不是我们……我们这次真的……真的把这些孩子们……给玩坏了？”一位年轻的物理竞赛组委会成员，看着大屏幕上那一片“群魔乱舞，百鬼夜行，堪比大型邪教传销组织团建现场”的惨状，声音都有些发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对坐在主位上的，那位号称“物理阎王”，此刻脸色也有些发黑的张院士说道。
张院士此刻正眉头紧锁，那张一向不怒自威，仿佛能用眼神杀死一头非洲雄狮的脸上，也罕见地露出了一丝……嗯，难以察觉的尴尬、一丝丝“我是不是对‘天才’这个词的定义有什么天大的误解”的自我怀疑、以及……一丢丢“早知道就不跟那帮老家伙一起闭关三个月，搞出这么个变态玩意儿了”的轻微后悔。
他原本以为，自己和那帮老伙计们“呕心沥血，殚精竭虑，闭关锁国……哦不，是闭关钻研三个月”，精心设计的这套堪称“物理学珠穆朗玛峰北坡垂直攀登外加无氧速降极限挑战赛”的实验题目，虽然会给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天之骄子们带来那么亿点点微不足道的挑战，但至少……至少也能筛选出那么一两个，不，哪怕是半个！真正具有“颠覆性创新思维”、“化腐朽为神奇的逆天动手能力”、以及“在绝望中创造奇迹的钢铁意志”的“超级无敌究极进化版妖孽”吧？
可现在看来……
他好像……好像把“妖孽”的门槛，定得……稍微有那么亿点点……离谱了？
这哪里是在筛选妖孽啊！这分明是在……在进行“大规模杀伤性劝退”啊！
“咳咳！”张院士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努力让自己那张因为尴尬和一丝丝心虚而有些僵硬的老脸看起来不那么“挂不住”，强自镇定，义正言辞，掷地有声地说道：“科学的探索之路，本就充满了未知、崎岖、以及……各种各样令人抓狂的意外！真正的物理学家，就是要学会在逆境中求生存，在绝望中找希望，在‘丐版’器材面前……嗯，展现出‘手搓高达’的非凡技艺！这些困难，这些限制，对于他们而言，既是残酷的磨砺，也是……嗯，一种能够让他们提前感受社会险恶，啊不，是感受科研艰辛的……宝贵的人生体验！”
话是这么说，但张院士看着屏幕上那些因为找不到干涉条纹而开始怀疑人生，因为弄断了石英扭丝而开始怀疑宇宙，甚至因为调不出信号而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个“智障”，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在考场上进行“神秘宗教仪式”或者“行为艺术表演”的“未来物理学领军人物”们，眼角也不由得狠狠抽搐了几下。
他感觉自己这次……好像真的有点……“不当人”了。
“不过……”张院士的目光，突然如同被一块蕴含着宇宙终极奥秘的“贤者之石”吸引的炼金术师一般，死死地定格在了监控屏幕的某个角落，那里，一个熟悉而又与众不同的身影，正以一种……一种令人拍案叫绝，击节赞叹，甚至有些“毛骨悚然，不明觉厉”的姿态，进行着某些“不可描述，但绝对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操作。
是秦风！
只见秦风并没有像其他那些已经彻底放弃治疗，开始在“行为艺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甚至有几个已经开始研究如何用实验台上的器材搭建一个“物理学主题烧烤架”的考生那样。
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从容不迫，仿佛不是在参加一场决定国赛金牌归属的生死对决，而是在……在自家后花园里，用乐高积木搭建一个“星际歼星舰模型”的悠闲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