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市立医院特殊病房的窗帘被风吹起一角,阳光在徐应德枯瘦的手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只曾经施针如飞的手,如今皮肤下隐约可见青黑色的细线,如同被墨汁浸染的血管,蜿蜒至指尖。金针渡厄后的第十七天,封印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
"徐医生,三号床病人出现新的症状。"苏雨晴的声音从病房门口传来,刻意保持着职业性的平静,但眼底的忧虑如同化不开的墨。
徐应德缓缓抬头,脖颈发出细微的"咔咔"声。他放下正在翻阅的《青囊残卷》,这本相传是华佗亲传的医典孤本,此刻正摊开在"奇经八脉异变篇"——书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他新添的朱砂批注,字迹从最初的工整逐渐变得狂乱,最后几行几乎像是用指甲抓出来的。
"镜像反应加重了?"他声音嘶哑,像砂纸摩擦。
苏雨晴摇头,递过平板电脑。屏幕上是一个年轻女患者的CT影像,本该是左右对称的肺部,此刻右肺叶呈现出诡异的半透明状,仿佛正在逐渐玻璃化。更骇人的是,在心脏位置,影像显示出一个模糊的、龙鳞状的阴影。
"今早查房时发现的。"苏雨晴的指甲无意识地抠着平板边缘,"病人自述梦见海底有座青铜城,还听到......"她突然噤声。
"听到锁链声?"徐应德枯瘦的手指轻触屏幕,放大那个鳞片阴影,"雌蛟在通过他们定位锁龙井。"
病房突然剧烈震动!床头柜上的玻璃杯跌落粉碎,警报声刺破走廊的寂静。徐应德猛地站起,胸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九根金针在皮下发出细微的嗡鸣,封印的力量正在被某种庞大的存在冲击!
"地下二层!"他抓起枕边的黄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死死指向下方。林风气喘吁吁地撞开房门,白大褂上沾着可疑的黑绿色黏液。
"住院部地下室!那口废弃的古井突然......"
话音未落,整栋楼再次剧烈摇晃!徐应德踉跄着扶住墙壁,掌心触到墙面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窜上脊背——雪白的墙面正在渗出细密的黑水珠,组成模糊的鳞片纹路!
"带病人撤离!所有人撤到门诊大楼!"徐应德扯下病号服,露出缠满符布的上身。那些浸透药汁的黄色布条下,九处金针穴位正渗出黑绿色的黏液,在布面上洇出诡异的符文形状。
"可是封印......"林风欲言又止。
"四十九天的期限本就是骗你们的。"徐应德撕开胸口的符布,露出下方狰狞的伤口——原本被金针封锁的心口黑洞,此刻边缘已经长出细密的黑色骨刺,如同某种生物的牙齿,"雌蛟在啃食地脉,锁龙井的封印最多再撑三天。"
地下二层的走廊如同噩梦。应急灯在头顶闪烁,每一次明灭间,墙上的水渍就向前蔓延数米,已经形成清晰的蛟龙游走图案。空气中弥漫着咸腥的腐朽味,仿佛整条走廊正在沉入深海。
废弃水房的门缝里渗出粘稠的黑雾。徐应德示意林风退后,自己咬破指尖在掌心画了道血符,猛地推开门——
直径两米的古井完全被黑雾笼罩,井口的铁链剧烈震颤,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更恐怖的是井水,不再是普通的黑色,而是如同活物般向上翻涌,在水面形成一张巨大的人脸轮廓,依稀能辨认出张景玄的五官!
"师父......"徐应德胸口金针齐颤。
人脸突然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睛,井水沸腾般炸开!数十条由黑水构成的触手激射而出,瞬间缠住徐应德四肢!林风的铜钱剑斩在触手上,却如同劈进胶状物,被牢牢黏住。
"不是本体!是雄蛟的怨念!"徐应德被拖向井口,符布下的金针开始一根接一根地弹出,叮当落地。最后三根针在皮下凸起,随时可能破体而出!
黑水人脸张开巨口,发出混合着张景玄与蛟龙的双重声音:"逆徒......解封......"
千钧一发之际,走廊尽头突然爆发出清越的钟鸣!苏雨晴双手捧着修复过的镇魂镜冲来,镜面虽布满裂痕,却在黑雾中照出一道雪亮的光路。黑水触手被镜光灼烧,发出"滋滋"的蒸发声。
徐应德趁机挣脱右手,沾血的手指在空中急速勾画:"天地为炉,造化为工!"血符成型的瞬间,整口井的黑水突然倒流,人脸扭曲着被拉回井底。铁链"哗啦"一声收紧,将井口重新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