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泽皓那句充满了凝重的话语,通过精神链接,传递到“故乡”组织每一个核心成员的脑海中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不同地点的几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在赞达拉那座奢华的庭院深处,正在引导着水元素和灵魂之力,修复着自己受创根基的“村民”,缓缓地,睁开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
而在库尔提拉斯,那座充满了海风与朗姆酒味道的、属于“自由镇之王”的城堡里,正在与他的刺客小队,研究着艾什凡公司航运图的“南浔”,和他身旁,那个正在闭目养神、擦拭着心念太刀的“黎星”,也同时,抬起了头。
“……另一个‘外来者’?”
村民那沙哑的声音,第一个,在所有人的链接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可觉的惊讶,“是“风行者”的人吗?他们,竟然把手,也伸到沃顿去了?”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与他们积怨已久的敌对玩家组织。
“不。”
夜泽皓的声音,立刻否定了他的猜测。
“……他,和‘风行者’的那些人,完全不一样。”
夜泽皓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唐誉那张清秀的、挂着温和笑容的脸,以及……那双,在平静之下,所隐藏着的、如同深渊般的、对“生存”的极致渴望与决绝。
紧接着,夜泽皓便将他与唐誉的这次“相遇”,以及,关于“蛇人族科技”、“神庙棋局”、“人形动力装甲”的所有情报,毫无保留地,全部,向所有的同伴,进行了共享。
当他,将唐誉最后说的那番,关于“守护”与“立场”的话,复述完毕时。
整个精神链接,陷入了一片长久的、充满了震惊的沉默。
“……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第一个开口的,是神迹。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大的震惊与不解。
“开什么玩笑?!一个没有任何‘职业’和‘力量’的普通人,竟然能,单凭‘科技’,就制造出,连魔兽英雄的“冲锋”,都能正面挡住的战争魔像?!”
“甚至,还有那种,堪比‘高达’的人形装甲?!”
“这……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了!”
“何止是你。”魔兽英雄那瓮声瓮气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后怕,“我跟你们说,那台战争魔像,给我的压力,甚至,比我在奥迪尔,面对米斯拉克斯的时候,还要大!”
“米斯拉克斯,虽然强大,但,我知道,它终究是一个‘BOSS’,它的攻击,是有迹可循的,是可以被‘格挡’和‘预判’的。”
“但是,唐誉的那个‘陷阱’……”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无比的干涩,“……那是一种,纯粹的、我完全无法理解的‘智慧’上的碾压。我感觉,我就像一个,被他彻底看穿了所有心思的、赤身裸体的傻子。”
“一个,在计谋上,能与三岁,不分上下的‘怪物’吗?”南浔的声音,依旧冰冷,但那其中,却带上了一丝,极其罕见的……兴趣,“有意思。我倒是,很想,亲眼见一见,这个名叫‘唐誉’的男人。”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阿优的声音,则充满了困惑与迷茫,“他……他虽然帮助了那些该死的蛇人,抓了我的‘大掌柜’。但是……听三岁你这么一说,我感觉……他又不像是一个‘坏人’。”
“他,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家’而已。”
阿优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啊。
坏人?
一个,为了守护自己的爱人,而拼尽全力,用自己的智慧,去武装一个弱小种族的男人,他,是“坏人”吗?
“他的身上,没有‘玩家’的气息。”
一直沉默的黎星,突然,开口了。
“我和他,虽然没有直接接触。但,我能感觉到,他,和我们,不一样。”
“我们的灵魂深处,都或多或少地,带着一丝,属于‘玩家’的、对这个世界的‘俯瞰’与‘从容’。因为我们知道,我们,拥有力量,我们,有无数次,可以重来的机会。”
“但是,他没有。”
“他的灵魂,就如同,一根被拉到极致的、绷紧的琴弦。充满了谨慎、警惕,和对‘生命’最本能的、深刻的敬畏。”
“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更像是,一个真真正正的……”
“……‘幸存者’。”
黎星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每一个“故乡”成员的心上。
他们,第一次,如此深刻地,开始反思自己“穿越者”这个身份,真正的含义。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最终,还是神迹,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打,当然要打。”
这一次,回答他的,是村民。
他那沙哑而又充满了智慧的声音,为这场混乱的讨论,指明了最终的方向。
“阿优的家人,我们必须救。”
“蛇人族的威胁,我们也必须,替我们的盟友,赞达拉,彻底解决。”
“我们的‘立场’,从一开始,就决定了,我们,与那个名叫‘唐誉’的年轻人之间,必有一战。”
“但是……”村民话锋一转,“……怎么打,却是我们可以,选择的。”
他看向了链接另一头,那个正在沙丘上,静静地,听着所有人讨论的夜泽皓。
“三岁,我亲爱的副指挥官。”
“看来,这个世界,终于,为你,送来了一个,真正值得你,用尽全力去对抗的……‘对手’。”
“我,很期待。”
“你,和他,在下一盘的‘棋局’中,到底,谁,才是那个,能笑到最后的……”
“……‘赢家’。”
当村民那句充满了期待与考验的话语,在精神链接中缓缓消散时,整个“故乡”的核心会议,也随之,落下了帷幕。
夜色,愈发的深沉。
冰冷的月光,将夜泽皓那独自一人,静坐在沙丘之上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