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张掀开的“参脸”撞进眼里,脑子里“嗡”一声,像被人用烧红的铁钎子从耳朵捅了进去,搅了个稀巴烂!
深褐色的瘤节鼓胀着,粘腻的苔藓下,暗红的脉络像烧红的铁线虫在皮底下疯窜!一股子冰冷粘稠、带着要把人骨头缝里最后一点热气都吸干的贪婪和暴怒,顺着那“参脸”上搏动的脉络,狠狠扎进我天灵盖!
“烟……锅……”
“骨……”
“我……的……”
那意念不是声音,是直接往脑浆里灌的冰渣子!每一个字都裹着埋了八百年的土腥和铁锈甜腥!
跑!念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炸得浑身汗毛倒竖!可身子早不是自己的了!左肩上那根鬼东西还在发疯,黄铜烟锅头凸出来一大截,像个烧红的铁瘤子,滋啦啦往外喷着黑红粘稠的浆液,混着搅烂的参须子,烫得肩骨都要化了!乌木杆子上的裂纹噼啪爆响,里面流出来的不是血,是滚沸的、岩浆似的黑红毒浆!整条胳膊跟通了电的疯蛇,带着我这半截身子在搏动的“地衣”上乱抽乱撞!
“呃……”喉咙里堵着血沫子,连声都嚎不圆乎。右胳膊唯一能动,死命撑着那粘腻滚烫的“地衣”想往后蹭,可那软乎乎的地面像是活了,吸盘似的黏着皮肉,越挣扎陷得越深!
老参客——不!顶着老参客烂皮的那鬼东西——动了!
被污秽浆液蚀得只剩骨头的枯手,带着粘稠的黑红毒浆,慢吞吞地抬了起来。不是抓我,是抓向他自己那张掀开一角的“参脸”!
那只白骨森森、挂着黑红粘液的手,猛地抠住了脸上翻卷起来的“老树皮”边缘!
“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撕开浸透了油脂的厚皮革的声响!
那张沟壑纵横、酱紫色的“老参客”脸皮,被他硬生生地……从脸上撕扯了下来!像揭掉了一层厚重的、劣质的泥壳!
露出来的,根本不是人脸!
那是一个……完全由深褐色、布满瘤节和粘腻苔藓的老参根须……扭曲盘结而成的……“核心”!
根须虬结,如同无数条僵死的毒蛇缠绕在一起,表面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蛛网般粘稠的胶质丝线!丝网深处,密密麻麻、如同活物般缓缓搏动的暗红色脉络,构成了一张……没有五官、只有纯粹根须盘踞和脉络搏动的……“脸”!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老参异香混合着尸臭和土腥,如同开闸的洪水,猛地从那撕开的“脸”上爆发出来!窝棚里那点暗绿的鬼火被这气息一冲,火苗“呼”地向上窜起,颜色变得更加粘稠、妖异!
“嗬……嗬……”
那东西的喉咙(如果那团蠕动的根须算喉咙的话)里,发出破风箱漏气的声响。撕下来的“老参客”脸皮被他随手扔在搏动的“地衣”上,像块破抹布,迅速被地面那层粘腻的“内膜”吞噬、溶解。
没了“脸皮”的遮掩,那东西身上散发出的贪婪和暴怒意念,如同实质的冰锥风暴,瞬间充满了整个窝棚!它那由根须和搏动脉络构成的“脸”,缓缓转向我,所有的“注意力”都死死钉在我左肩上那根疯狂喷溅污秽的烟锅骨臂上!
“烟……锅……骨……”那意念更加清晰、更加狂暴,“……融……合……”
融合?!跟这鬼东西融合?!
一股比死亡更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心脏!我挣扎着,右臂爆发出最后一股蛮力,指甲抠进搏动的“地衣”,指缝里渗出血和粘液,拖着那根失控的骨臂,拼命想把自己从这粘腻的地面里拔出来!
就在这绝望挣扎的瞬间——
“噗通!”
“噗通!”
窝棚四壁和头顶那暗褐色的“活壁”,搏动的频率骤然加快!如同被注入了强心针!那些深藏在木质纹理深处、缓缓流动的暗红浆液,此刻如同烧开的沥青,疯狂地奔涌起来!一股股粘稠的、散发着铁锈甜腥的浆液,甚至从“活壁”的沟壑缝隙里渗出、滴落!
脚下那层搏动的“地衣”也活了!不再是软绵绵的吸附,而是像无数条冰冷的舌头,蠕动着、缠绕着,顺着我的腿、我的腰、我还能动弹的右臂……疯狂地向上攀爬、包裹!那粘腻冰冷的触感带着强烈的腐蚀性,接触到的皮肤瞬间传来火烧火燎的剧痛!
它要活吞了我!连皮带骨,连同这根失控的烟锅骨臂一起,融进这恶心的巢穴里!
“滚开!!”我嘶吼着,仅存的右臂疯了一样撕扯着缠绕上来的粘腻“地衣”,却像蚍蜉撼树!那粘液越缠越紧,冰冷刺骨,力量大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