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至偏厅,见林彦秋端坐案前纹丝不动,周围胥吏皆看其眼色行事。宋远道强笑道:“诸位继续。”又低声问录供的师爷:“可曾写完?”
待林彦秋被引入内堂,宋远道亲自斟茶:“墨卿贤侄无恙否?”
宋欢欢也凑上前,却被林彦秋温言劝退。待房门掩上,宋远道踱步道:“何晋财革职,杖二十;其子何强枷号三日,罚银百两。贤侄以为如何?”
林彦秋冷然起身:“宋大人果然公正。”
“只是...”宋远道叹息,“何晋财终究跟了我十年...”
正僵持间,忽闻门外王晨的声音。宋远道识趣告退,王晨按察使已疾步而入:“县丞大人甚为关切,贤侄可有主张?”
林彦秋会意,反问道:“不知大人有何高见?”
王晨捻须微笑:“何晋财调任钦天监做闲职,余者依律处置。”说着意味深长地补了句,“李县丞常说,为政当如履薄冰啊。”
林彦秋闻言顿时会意。对何晋财这等官场中人,断其仕途比杀头更甚。王晨见他沉吟,上前轻拍其肩道:“其余事宜,贤侄自行斟酌。”说罢意味深长地捋须一笑。
林彦秋默然颔首。目送王晨青袍玉带的背影远去,心中暗叹此老处事圆融。尤其那句提点,分明在说此刻风头正紧,若闹得太大,府尊面上须不好看。不如暂缓,日后再徐徐图之。
宋远道与王晨先后到场,这场风波顿时如沸汤泼雪,顷刻平息。录完口供,林彦秋等人当即获释。
返程马车上,祝知礼突然阴恻恻笑道:“那鸟人最终落得何等下场?”林彦秋也不避讳同车的刘力,淡淡道:“一个调任钦天监做闲职,另一个枷号半月,罚银百两。”
祝知礼剑眉一竖,拍案道:”就这么轻饶了?可不似贤弟往日作风!”
林彦秋不答,转而对刘力低声道:“刘兄且寻几个泼皮,灌醉了在城南巡检司地界闹事...”吩咐罢,又对祝知礼道:“大牢那头,祝兄可有相熟的狱卒?让那何家小子夜夜'销魂'才好。”
祝知礼闻言,顿时发出夜枭般的怪笑:“妙极!保管叫他夜夜做'新娘子'!”
刘力却皱眉捻须:“还是太便宜这厮!敢在洒家酒楼前行凶...”忽而阴恻恻一笑,“不若使个暗手?叫郎中一时都诊不出的内伤,三五年后自见分晓。”
林彦秋眼中精光一闪:“刘兄有此等手段?”
“简单得很。”刘力把玩着腰间玉佩,“使二百两银子,牢里那些积年老吏有的是法子。让那小子夜夜睡粪坑,白日里倒立练功。不出半月,保管落下病根。”
林彦秋听罢抚掌轻笑:“甚好!届时再送几坛烈酒进去,给诸位狱卒大哥解乏。”
祝知礼阴恻恻一笑,把玩着腰间玉佩道:“那何巡检呢?堂堂七品武官,调去钦天监这等清闲衙门,岂不太过便宜?不如...”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让他去阎王殿当差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