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红罗拜师
十二月,年关将近,京城常常大雪覆城,在那天寒地冻之中,只要不是举步维艰,红罗仍坚持每日到文渊阁读书,算来,她入阁读书也已近两个月了。
这期间红罗的进展实在缓慢,一百三十篇的《史记》,才基本读通的不过十篇。每回她抄回了那些生字,就想着法子拿去问人。每日为乾隆侍讲时,她必留出些时间让乾隆给她释疑解字,乾隆也不推辞,有问必答,他见红罗读书读得如斯艰辛,倒真想看看她会不会知难而退。永璘和穆敏也常常被她抓来问字,两人虽很为红罗的勤学苦劲感动,却怕她也是鲜克有终。红罗就连对苏得和画屏都想不耻下问,耐何两人识字不多,连她都不如。红罗心中甚为苦恼,以这样的龟速读下去,到自己离开皇宫之时,别说那二十四史,就连一本《史记》也不知能否全部弄通。但纵使这样,她也不愿轻易言弃。
这一日,红罗照常进了文渊阁,在她惯常的位置坐下。如今不管是文渊阁中的校理、检阅,还是那些来阁中读书的大臣官员,早已对她见惯不怪,就连第一日拦她进阁的那个男人也没再寻她麻烦,虽然每次照面时,他俱是冷面寒铁。此时,红罗已弄清了他的身份,他是文渊阁中的校理,叫陈至谦。
红罗按照往日习惯,先将当日要读的《孝景本纪》通读一遍,然后就下手将不懂的生字、词抄下来。这两个月来她每晚坚持练字,如今写字的速度已然加快不少。
晁错。就在红罗专心致志之时,突然头顶有个声音落下。她手上一顿,旋即擡头,一下呆住,那声音居然是由陈至谦所发。自那日在门口被他拦下后,他再未对红罗说过一字半句,每次对她俱是视若无物,今日怎会一反常态过来接近?
你刚写的那两个字是晁错,红罗识得后面那个错字,却不识得前面那个晁字。晁错是汉文帝时的太子家令,即是太子的老师,有辩才,号称智囊。汉景帝时为内史,后升迁为御史大夫。七国之乱时,被汉景帝错杀了。陈至谦不理会红罗面上的一脸疑云,自顾又道。
红罗眉心一动,这分明是来指点自己呀她一时间还没想好如何应对,就见陈至谦已经伸手拿过了她用于抄字的本子,略扫了一眼后即眉头大皱,你这字怎么写成这样?此话一出,红罗立时连耳根都红透了,大感窘迫。其实一开始乾隆、永璘还有穆敏看到她的字时,也像这样眉头先是一皱,然后哭笑不得,乾隆为此还专门给过她字贴,让她临摹学习。红罗练了这些日子,字写得已是大有起色,没想到辛苦了近两个月,这字落在陈至谦眼里,仍是一无是处。
我以前没写过毛笔字,这才练了不到两个月,所以,所以……红罗涨红着脸,纳纳道。
陈至谦似是有些无奈地微摇了摇头,随即道:还需得多下苦功才是你的底子太薄,字识得不多,写得更是不成样子。照你这样读书,这一本《史记》都不知道要读到哪个年月才是个了,就算读完,只怕还是知解浮泛,知所以而不知所以然这最后一句,红罗虽不明究竟,可陈至谦前面的话却不啻刺中了她的痛处,她有些气馁地耷拉下了脑袋。
不过我看你毅力倒是惊人,原先大家都说你来文渊阁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没想到你在这冰天雪地中竟然坚持了两个月,汝心不可谓不精诚,这一点,倒是令人佩服得紧陈至谦赞赏的语气颇为真诚。红罗惊愕擡眸看他,一时起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