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秃秃的额头上隆起鼓涨的肿包,卡布拉神官的眼皮以不可思议的高频率抽搐着,然而他始终没有从疼痛的折磨中清醒过来,只是从喉咙中挤出断断续续的抽气声。
凄惨、狼狈,现在用这样的字眼来形容大神官的模样,那是最恰当不过了。
不过,拉姆瑟斯可不会因此而产生一丝一毫的同情。
疾步趋往摊在地上的那一团肉山,他俯身探了探神官的鼻息,确定平稳的气息拂过他的指尖,随即又稍稍耐心检查了一下,在蹭得满手油膏之后,他使劲在对方的亚麻布短裙上蹭了个干净,终于长吁一口气站了起来。
对方是个受王太后庇护的大神官,若是不明不白地惨死在他的宅中,那事态就严重了。
不过,就现在的情况而言,他也已经被卷进了麻烦的漩涡中。
“好了,现在你们和我说说看,这个家伙怎么会倒在地上的?”一脚踏上了那个光溜溜的后脑勺,拉姆瑟斯双手环胸,眉心微蹙,一脸严肃地质问着,只是那只作恶的脚却仍是暗暗碾个不停。
“哎呀,该怎么说起呢,简而言之就是个色胆包天的傻瓜落入了陷阱,被我的秘药迷晕之后一脚踹到了地上,就在这个时候……”话音一沉,面纱之下水嫩的双唇迸出有力的音节,海江夸张地向上用力挥起双臂。“砰————”
“于是,接下来你就成了帮凶之一啦。”
帮凶……拉姆瑟斯无法否认,就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己也被拉下了水。
“帮凶什么的暂且不提,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爽快地承认自己居心叵测。”左脚缓缓滑落,瞟了瞟卡布达神官后脑上乌黑的脚印,拉姆瑟斯满意地点了点头,然而一想到之后还要收拾善后,他欢愉的表情立刻就垮了下来。
“我之前还以为,你们会谎称卡布达神官欲行不轨,所以情急之下就一不小心弄伤了他。”
“对于早就心存疑虑的家伙来说,继续扯谎还有意义吗?从一开始,你就认定了我们两个是可疑的角色,不是么?”踱着懒散的步子,少女慢悠悠地挪到了卡布达神官的身侧,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他松弛下垂的脸颊。
表面上的平衡,被打破了。
以往心照不宣的互相试探,此时却被这个异国舞姬率先扯掉了虚伪的掩饰,拉姆瑟斯不禁觉得,自己的底牌似乎已经被她摸透。
“你对我的真实身份充满怀疑,同时又暗地里探究着我到埃及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不过,我想这些都不用急,等到合适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墨色发丝轻轻扫过纤弱的肩头,她侧过脸,朝着金发碧眼的仆从柔声轻唤道:“乌鲁西,先把这个色鬼搬到椅子上吧,寄宿在别人家里,总不好劳烦主人亲自动手。”
勉勉强强地朝着那堆脂肪探出了手,乌鲁西尽力不去看那张油光发亮的胖脸,然而反胃的感觉却再度卷土重来。
就像是拉扯着沉重的麻袋一样,忠心的侍从将神官重重地塞进了椅子里,同时更加坚定了今晚一定要把自己从头到脚彻底洗干净的决心。
要是身上沾染着厚重的油脂,公主一定会讨厌他的!
“辛苦你了。”踮起脚尖,纤长的双臂如柔软的藤条般柔柔地缠在了乌鲁西的颈间,仰起脸来,她奉上了深深的一吻。
就像是品尝滋味美妙的甜品一般,她的舌尖轻舔过富有浓烈男性气息的薄唇。
轻倚在乌鲁西的肩头,那白嫩的手指打着圈儿缠绕起几缕柔顺的金色发丝,恶质的公主笑眯眯地瞧着他通红的耳垂。
“哎呀,还是那么容易害羞啊,可不要老是做出这么一副表情,因为……”丰盈的双唇微微濡湿,翕动之间倾泻出恶魔诱惑的言辞。“你这个样子实在太诱人了哟,我就怕我会忍不住……不如今晚再到我的房里玩一玩,我一定让你快活到极点……用我的身体……”
“公主,请不要再说这种话了。”虚弱无力的语气之中虽是带着拒绝,却隐隐透出某种正逐渐蓬勃的欲望,在恶魔公主肆意的撩拨之下,乌鲁西竭力克制着身体上的种种丑恶反应,然而他却感到自己已然徘徊于欲念迸发的临界点。
他坚忍的意志被艳色的诱惑逐渐消磨,就像是一道不知不觉间爬满了裂痕的脆弱堤坝,仅仅是有着表面上的坚固与顽强,只要迎上真正汹涌的惊涛骇浪,他恐怕就会彻底地缴械投降。
他期盼着那一天不要到来,却并不衷心。
心中某个被封闭的大门,正缓缓敞开,从那展露的一线缝隙之中,传出了最真实的充满渴望的嘶吼。
他不敢再细听,那心声究竟在渴求什么。
一个富庶国度的公主,以及一个从亡国王子转变为宫廷近侍的男子。这二者之间,在他看来,存在着难以逾越鸿沟。
可他却无法做到克己奉公,一举一动总是掺杂私情。
他难以想象,自己亲手玷污他心中至高无上的公主……
“我说,你们两个要在我面前调情到什么时候?”不耐地打碎了属于二人的暧昧空间,拉姆瑟斯冲着乌鲁西扬起了一个略带痞气的坏笑。
“不过嘛,如果你真的不想抱你所谓的妻子的话,我倒是很乐意代劳,对这样的绝色美人我可是很垂涎的。”
对于突然朝他飞来的凌厉一瞥,拉姆瑟斯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一切不过是玩笑话罢了,这个捉摸不透、难以驾驭的女人,他可不会将之认定为自己梦寐以求的好选择。
“一点点小小的调剂而已,接下来就随你的意办正事,扫兴的家伙。”松开手臂脱离了乌鲁西温热的怀抱,海江朝着椅子上依旧耷拉着大脑袋昏睡着的神官走去,右手的指缝间不知何时已经夹着两个细长的小瓶子。
“想必你之前也已经听侍女说了,这个神官找你有事要谈,对于这所谓的正事我恰好也感兴趣,不妨让我也跟着听一听?”
“随你喜欢,我就算想阻止也办不到的,背地里你一定会千方百计地达成目的,我在场从旁监督或许还更好。”移步至少女的身侧,拉姆瑟斯警惕的目光落在两个瓷瓶之上,暗自揣度着随着步履摇荡的液体究竟有怎样的神效。
“多亏了你刚才一门板子的力量,这位尊敬的神官大人恐怕是要昏睡到天黑了。”掀开了卡布达厚重的眼皮端详片刻,海江断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