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的夜里,月色朦胧,秋风习凉。虽然这几日苏姑姑带来的消息都是再等待,然而也幸得她晚上送来一张被子,披在身上才抵了几分秋夜中的冷气。漫漫长夜里,只得等待的心情才是最煎熬的。
周伯生隔一段时间便会问一次十七是否入睡,十七觉得厌,便没有搭理他。在这毫不暖和的干稻草上着实难眠,便睁着眼睛数面朝着通风口外的繁星,半夜的繁星像极了与顼元在山坡上看的那一片,但心境却截然不同。
自从与顼元在一起,人生便好似重来一样。十七记起这种重生之感以前亦是有过,便是崇朱之战时奉华把自己从火光中救出的时候。他把自己带到长杨馆,她对奉华感激涕零,尤其是他应允大家重震各贵族声威后,大家便愿为他肝脑涂地。
那时带着使命,虽然任务一个接一个地来,但是日子却过得充实而有期盼。反观这宫廷里,自己作为宫女,每日除了应付宫中琐事,便是想方设法让和嫔得宠,没有使命,没有期盼。
崇朝后裔遗孤,朱朝容不下,身份相悖的两人,如何能真正相守?她抛下一心人的执念,甚至能委屈自己做妾侍,但终有一日,到了纸包不住火的那一日,也是生死别过,为何自己偏偏存了一分私心,两分幻想,三分不舍,四分真情,明知道两人隔着一道不可跨越的银河,却还是想与他相守?她在希冀什么?她究竟想证明些什么?
顼元与他一定是不同的!她心中颤抖,手中更是握紧了顼元的玉佩。
“睡了吗?”周伯生的话又传到耳边,十七烦得用手捂住耳朵。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都没了声响,十七也渐渐有了困意,闭眼入眠。
忽而牢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十七又猛然睁开眼,莫不是老鼠?她提着心眼,屏住呼吸凝神听着。
“出来吧……”周伯生极轻地不知朝哪处喊了一句。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几声轻喘,似有一人从哪里爬了出来般。十七一动也不敢动,只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瞪着自己,十分可怖。
“她是今儿新来的……不怕,她睡了。”周伯生又轻声道。
十七认定了这儿有第三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出。那人也不做声,像在十七背后盯了许久,周伯生又低喊了几句后,那人才转身走到周伯生处。
须臾后,周伯生似是含泪叹道:“好,好,实在好,大崇终于有这一日……”他拉长的叹息伴着细碎的声音消失,那人似乎已不在牢中了。
十七听到大崇两字,难以按住心中情绪,还有崇朝的人在皇宫内外活动?电光火石间她恍然大悟,奉华曾许诺重振旧崇贵族声威,难道是想通过推翻朱朝的方式?但他只是一介商人,师出无名,如何推翻?还是说奉华只是招兵买马,实则为旧崇的人办事?若然事情败露,长杨馆的人岂不是成了炮灰?与其苦想,不如直接问出答案!
想到此处她立马翻身坐起直接超周伯生叫道:“周将军,你们旧崇的人暗地里在做什么!”
周伯生被十七唬了一跳,拍拍心口惊乍道:“你这丫头居然在偷听!”
“还请将军告诉我!”十七双手抓住铁栏栅略略颤抖道。
“没门儿!”周伯生吹胡子瞪眼睛,转了身挪到了牢房角落,避开十七的视线。十七又欸了几声,周伯生均不答应。
若是旧崇诚心把朱朝搞得天翻地覆,那身为太子的朱熠……十七被自己这般大胆的猜测吓了一跳,联系她一直以来往各国送信之事,还有卫九等人为他做的一切,接着做生意的幌子,打着什么主意?她头痛欲裂,想着想着更是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