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不早了,睡吧。”陆远挤在那张小小的破木头床上,法硰开心的跳到他身上,发出咯咯的笑声。
陆远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半阖眼,支颐而侧躺,从腹部胸腔感受到了另一个生命体的温度,他不禁,嗅着法硰身上的香味,是还没褪去的牛奶香。
明明长大以后,那么乖僻,辛苦做了菜,味道其实不错,穆法硰却总是食不下咽的吃掉。
现在还小,只是一杯煮熟的牛奶,火一烧锅,牛奶轻轻结一层白皮子,这样简单,他却吃得那么香,好像珍馐一般,吃多少都吃得下。
“怎么就这样坏呢?”陆远轻轻笑了,抚摸着穆法硰的头发。
法硰困倦着,往陆远怀里挤:“妈妈呢?”
“一会就回来了。”陆远顿了下,把毛毯往他身上盖了盖,法硰很眷恋他,待在陆远身边,就觉得安心。
他睁开眼睛,想去攥握陆远的手指,却看到烧红了的,已经起了水泡的手指。
“为什么……”
陆远听到他哭声不由惊醒,法硰抽噎不停,哭得如此伤心:“f先生,你的手!你的手是不是很痛?怎么办呀?我去镇上给你买草药!”
他说着就坐起来,那幼小的身躯,想要与外面自然诞生的暴风雪对抗,这样漆黑有雪的夜晚,如此荒僻无人的村庄。就算冻死,被雪埋到了某处,都不足为奇。
“没事的。”陆远轻轻说,拉住他的胳膊:“别去。”
“不行!”法硰很激动,那双眼睛凌厉起来,偶尔……会让陆远迷茫,不同的时空,同一个人。
我的……宝贝。
陆远笑着摇摇头,只是说:“别担心,法硰,一点都不痛。但我怕黑……”
“骗人!!”法硰忽然尖声哭泣起来,有点癫狂的发了脾气,砸了身上的衣服,狠狠摔到地上:“骗人!f先生骗人!”
他哭着,又抱起衣服要出去给陆远买草药,这幅样子,歇里斯底,又怕伤害到陆远的样子,真是好久不见了。
“快回来!”陆远厉声呵斥。
屋外的雪,还在轻轻的落下,但法硰脸上的泪珠,比雪还要晶莹,温柔。
温柔的,再次践踏过陆远的心。
许是陆远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法硰呆呆站在原地,泪水往下滚。
如冷泉汩汩,那样的冷,让陆远浑身发抖的冷。
“回来,别离开我,法硰。”陆远轻轻的,慢慢的露出的笑容。
或许他真是个心里没数的人,如此难看的笑容不如不笑。
想哭不能哭,只能强颜欢笑,抱臂的样子,也十分脆弱,一击就倒,他比瓷娃娃还要脆弱。
瓷娃娃从头到脚都是空的,内在没有任何东西,陆远不一样,有一颗,正在萎缩腐烂的心。
陆远走过去,他的腿有点发软,抱紧了穆法硰,:“不是说了吗?一点都不痛,所以……你哪里都不要去。”
“可是……可是”哭着的声音多么惹人怜爱,一定从小就具有这样狡猾的本能,哄得别人心肝脾肺一并掏出来给你。
“我不想让f先生疼!我喜欢f先生……最喜欢了…….所以……我会买来药的,f先生也不要再痛了……我讨厌f先生痛苦……”
捂着眼睛痛哭的样子,叫人没有了脾气,脊椎骨一并被这哭声一节一节折断。
陆远跪下去,抱紧他,闭上眼睛待了一会:“我不痛。”
他强硬的抱起法硰,把门关上,把他抱到床上,两个人挤在一起,报团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