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片狼藉,各处都是散乱的桌椅,门口的两棵万年松,斜靠在门边,只有根部包裹着一点泥土,林繁特意挑的大花盆已不见踪影。
林繁他们买完菜,从外头回来时,小福正蹲在地上收拾散碎的瓷片,见到林繁他们,不禁红了眼眶。
“东家,你们可回来了。”小福说话间,泪水已经流下,带着十六岁的孩子的委屈与害怕。
柜台前,宋明非在整理着凌乱的账本,闻声,看向林繁。
两人四目相对,一切便心知肚明。
“对不起。”众人散去,林繁捡起沾满脚印的纸张,放回宋明非眼前。
林繁满心愧疚,若不是他,店里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要是有人再因为这个事受伤,他更无法原谅自己。
“没什么对不起的,这是做人的底线,是我也会这样做。”宋明非拿过纸张,对比撕裂的痕迹,夹在了账本里。
“可他们总来,店的怕是撑不住。”对面走的时候落了狠话,显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这店是两个人的心血,他并不能无动于衷。
“钱没了可以再赚,如果不行,我们换个地方重新来过,没什么的。”宋明非随意说着,似在说一件再小不过的事。
“明非……”宋明非这么说,林繁哪能不动容,只是有些事,并不需要言语说明。
碗筷后堂还有,但店里还没收拾好,中午归去来没有营业,来的客人都被客气的请了回去,只有一位直接进了屋。
“这是发生了何事?”陈闯刚进门,就皱眉上下打量了一圈,随后才对着宋明非开口。
宋明非平常除了送信,跟陈闯没有私下往来,也没有说过开店的事,这会没料到陈闯会登门,所以思绪恍惚一瞬,没马上回答上来。
“有人闹事?”陈闯见这场景,也能猜到一二,虽然宣陵平常还算安稳,但私下里鸡鸣狗盗的事,从来不曾断绝,所以陈闯随又对侍从开口:“去处理一下。”
侍从点头离开,宋明非和林繁请人坐下,又感谢了陈闯一番,陈闯也没有离开的意思,真就挑了一个干净的椅子坐下。
“前些日子,衡之来信时,就跟我说你们开了店,让我来捧场,今日刚得了空,不想却遇到这样的事。”
衡之是周瑞的字,陈闯说话毫不掩饰,直接表明他是受人之托才来,帮他们解决事情,自然也是看在周瑞的面子上。
“那要多谢周兄和陈兄了。”宋明非和林繁听的懂,心中却仍对陈闯怀有感激之情,毕竟是人家出力。
几人说话时,伙计还在修着破损严重的的楼梯,不过还好当时楼梯早早被砸,那些人也不知另一边有入口,这才省去二楼美妆跟着遭殃。
“这店被砸成这样,可需要我给你们再安排个铺子?”哪怕王强他们很小心,但叮叮当当的声音还是不绝于耳。
宋明非和林繁从不想欠人情,自然不会同意,忙谢过陈闯又婉言拒绝。
午饭吃不成,屋子又杂乱,各种声响陈闯听了烦躁,没一会就起身告辞。
临走前,陈闯还让两人安心做生意,这事他会解决,并且让两人以后遇到事就去找他。
陈闯说话时,总带着上位者的语气,是语言的习惯,也是身份使然。
晚上,侍从就将事情查清禀明。
总体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广源府的一个小官员,吃过归去来的腐乳,就想要这个方子给自家弟弟,这才默许了那些人去闹事。
“腐乳?”陈闯听了这个原因,只觉是无比可笑,随手让侍从处理了,便没再听下去。
过了好一会,陈闯突然想起当初在码头尝过的滋味,又叫来侍从:“那腐乳味道当真不错?”
“属下并未尝过,只知那是归去来给贵宾的礼品,并不对外售卖。”侍从恭敬回道。
“那去弄点给老夫人尝尝。”陈闯吩咐道。
第二日一早,王强睡眼惺忪的一开门,就见门口站了一群人。
王强以为那群人又来闹事,刚想去屋里叫人,却不想领头的客客气气开口,说是给他们送东西的。
这边王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忙把宋明非和林繁叫了出来。
此时陈闯的侍从也到了,向两人说明了情况,众人才知晓,这是那寻事之人的赔礼。
桌椅板凳全都是上好的木料,盆景花瓶也是从广源府运来的,那些印着归去来字样的碗盘已经找了作坊定做,但一时半会赶不出来,所以先送来了一些白瓷碗盘暂时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