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木头方便完了回到房里后就开始凳高趴下地翻箱倒柜,直折腾得他脑门子上都是汗,也没找到他要的东西。他失望地倒在太师椅上瞪着屋梁呼呼直喘气。喘匀了气后又闭上眼,默默地想,它究竟会在哪儿呢?父亲去世前明明跟他提过,就藏在这间房里的啊,可现在翻遍了整间屋子,怎么就找不到呢?
他不甘心地睁开眼睛,重新打量起屋子里的陈设。这间房原来是他父母住的,二老去世后,这房就一直空着,屋里的一切摆设仍然如前一样的摆着,黄嫂眷念旧主,时常会来打扫这房间。
三年前他和柳衣衣之间出现了问题,有天晚上两人吵了架,他竟被柳衣衣关在了房门外,无奈他只好睡到了这里。但是没想到的是,从此,他就再也踏不进柳衣衣的房间了。
就象所有当地人家的房间摆设一样,这房里最显眼的家俱也是一张大床,床边靠墙放着一张三屉长条桌,东窗口下是一个双门雕花红木大橱,大橱旁是一个衣架……等等,对了大橱,是大橱!把视线移到橱顶上,似乎看到一个紫色的物体,他立刻搬了刚才坐的那把椅子过去,踩到椅子上往大橱顶上一看,这不正是父亲嘴里的那只木盒吗?他的心立刻“扑通扑通”地急跳起来……
他将紫色盒子小心地舀下来放到长条桌上,用抹布揩净盒上的灰尘,打开小铜锁,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盒盖,东窗口射进来的阳光正好照在盒子里,一道强烈的亮光霎时划过他的眼眸,让他的眼睛隐隐地觉得一阵刺痛,他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赶紧移动了一下盒子,再放眼细看:里面,是一把没有鞘的匕首!
这把匕首打制得非常精致,刀身雪亮光滑,没有一丝瑕疵和锈斑,刀尖呈现柔和的流线型向当中收缩,开锋处非常锐利,刀柄的一面刻着一只展翅的鹰,另一面刻着一行阴文:保家卫国。
据王木头的父亲,当年太平天国起事失败后其中的一小部份被朝廷派兵围至芦花浜的芦苇丛中,双方激战一天一夜后太平天国将士全部阵亡,尸体在芦苇荡里堆了老高,臭气能被风吹出十里路去。事后,他大着胆子进芦苇荡里去看过,那里尸横遍野恐怖异常,他抑制住胃里的翻涌,刚想离开时在一具尸体的手里看到了这把刀,当时刀上还沾满了血,显然,这刀曾被用来拚命搏杀过。当时王父看着这柄刀煅造得很是精巧,就掩住冲天的臭气将这刀从死都者手里抽出,偷偷惴在怀里带回了家。
后来,王父就特地做了一只木盒用来装刀,并把它藏了起来,没有告诉任何人,直至去世前,才和儿子交代了此事。
“只是可惜,当时没找到刀鞘,当时惴了刀只想赶快离开,哪里还顾得上?等到第二天再想起来时已经来不及了,朝廷已派人在芦花荡里放了一把火,将那里烧成一片焦炭,什么也找不着了……”王父幽幽道,被死神阴影笼罩着的脸上一片灰暗,但仍然看得出来他很是遗憾。
王木头将刀轻轻地从盒子里取出来,放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又从“文明头”(民国政府成立后,倡议将男人的长辫剪掉,成了齐肩短发,当地称之为“文明头”)上拔下一根头发,放在刀锋上轻轻一吹,那根头发立刻断成了两半,飘然掉到了地上。
“很好,够利。”王木头点了点头。本来他以为这刀已长锈,打算好好磨一下的,但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时间过得很快,送灶日过后就是除夕,王家又是一阵忙乱,除夕那日,用过中饭后,一家三口加上三个下人全挤在堂屋里祭祖,王木头父母画像下那张长长的祭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酒菜,有全鸡全鸭全鱼和一只完整的蹄胖,其他还有各式时令菜蔬,让青柳看得眼花瞭乱馋涎欲滴,她在这一天里看到的好菜肴都比她以往一年里看到的还要多,怎么不让她馋得直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