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有松柏,宛如君心。
推门进去,和沈父约好的人早已在内等候。
因为今天是沈华卿初次来参加这种事情,所以他们这一次没有带其他的人过来。
等候他们的人并不多,也就两人。
这两个人沈华卿都认识,一个是兵部尚书,另一个则是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高公公。
看见沈华卿进来的时候,那太监总管便毫不掩饰的用猥亵的目光看着他。
难怪沈父也要巴结,原来是皇上身边的人。
沈华卿觉得可笑,又觉得恶心。
他走了房间,关了门,那高公公还满心喜悦,笑着走向他,问他:“沈大公子怎么一个人来了,你父亲呢?”说话间,便想要摸沈华卿的手。
他如愿以偿的握住沈华卿的手,却被对方手上的血吓了一跳,当场便吓软了腿,在擡头看了沈华卿,只见对方笑得邪魅阴森。
沈华卿说:“我这就送你们去见我父亲。”
处尊养优的两个人,最后都成了沈华卿刀下亡魂。
杀了众人之后,沈华卿便回到了沈家,告诉沈华阳,是皇帝命令高公公他们杀了沈父,他是在沈父的保护下,才侥幸逃脱的。
沈华阳自然是相信自己兄长的,气愤悲伤之下,便听着沈华卿的安排,快马加鞭将沈父被害的消息给征北军众将,然后率领征北军往京城移动,以此威慑皇城。
沈母猜到这件事可能与沈华卿有关,可是沈华阳已经离京。
她前去质问沈华卿,沈华卿坦然承认后,便将她软禁起来,而沈华卿那冷漠的眼神,也让她渐生梦魇。
沈华阳离京之后,沈家势力便交给沈华卿调遣。手握权柄之后,他便问顾承铉想不想立刻当皇帝。
顾承铉自然是想的。
沈华卿什么没说,只是给了对方一个眼神,让顾承铉自己体会。
于是不久后,皇帝驾崩,皇子顾承铉在沈家的支持下,登基称帝。
沈家大公子沈华卿也因为从龙之功,成为了新朝廷的丞相,沈华阳也理所当然地继承了征北军。
同年年末,新皇顾承铉将亲姐长公主顾雯玉嫁给了沈华阳。以此稳固他和沈家关系。
沈华阳一直喜欢这个漂亮的长公主,对于这件婚事,他很是满意。
这对沈家是一件好事,毕竟长公主是顾承铉最重要的亲人,她嫁入沈家,便把沈家和皇帝顾承铉绑定在一起。
可是,沈华卿心里还是有些犹豫,他看出长公主顾雯玉并不喜欢沈华阳。
或许因为是哥儿,能理解那种嫁给不爱之人的心思,他便主动问顾雯玉是否愿意。
若是不愿意,这件事便罢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那天,顾雯玉看着他,似乎要说些什么,可是最后却只是低头啜泣,然后点头同意了这桩婚事。
一年之后,沈母因为长期处于惊恐之中,精神衰微,最后心悸而亡。
同年,长公主有了喜脉,南方出现叛军,沈华阳奉命镇压。
那几年发生了很多事,沈华卿设计过很多人,也伤害过很多人,同样也救了很多人。
庆国逐渐安稳下来,百姓的生活也越来越好,沈华卿也渐渐地被庆国的百姓和朝廷接纳,对他这个哥儿丞相,都是心服口服的。
眨眼便是十几年,回头看看自己创下的庆国盛世,沈华卿也觉得不枉此生。
而这十几年内,他和顾承铉走过风风雨雨,即便心如磐石,面对对方一次次的深情表白,他其实也动心了。
可是每次心动之后,他都会想起那次在顾卓异宴会之上,对方那个同样不屑的笑容。
沈华卿为了不被人踩在脚底,咬着牙,踩着父母的尸骨走到今日,所以无论如何,他不想因为一时情动,输了这一切。
他想在观察一番,在决定是否接受顾承铉。
而这一犹豫,便是十几年。
这十几年,他也逐渐学会利用顾承铉对他的感情。真真假假,最后他自己都分不清对顾承铉的感情是真是假。
他成为庆国的权臣,也习惯了孤独。唯独觉得遗憾的便是自己那体弱多病的小侄儿沈映寒。
沈华卿没有孩子,便一直把沈映寒当成自己的孩子般疼爱。
即便每日朝政繁忙,他也会抽空去看看那孩子。
可是那孩子的身体不好,访遍名医,也没有好转,缠绵病榻成了常态。
后来,长公主找了个算命先生,听了那道士的话,按照一个生辰八字要给沈映寒娶妻。
沈华卿心里是反对的。他虽然心疼沈映寒,却也明白他这样的身体娶妻,便是害了对方。
可是长公主也活得辛苦,对她而言,那道士的话就是最后一根稻草。
沈华卿不愿毁了她这最后一份痴念,便没有阻拦。
而向来不信鬼神的他,此时为了给沈映寒求一线生机,也亲自前往孤西,想要去看看那传说中的百岁孤西国师林长旭有没有办法救沈映寒。
孤西都城,冰天雪地,沈华卿很不喜欢。
再见林长旭时,他才知道,霍西城给他送生辰礼的白发男子就是林长旭。
对方与他见面,并未提起霍西城的事情,只是问他是否喜欢孤西都城。
沈华卿回答说不喜欢,太冷了。
林长旭噢了一声,然后给室内有添了一盆炭火。
沈华卿本想寒暄几句后,在询问对方,却不料林长旭主动问道:“你是为你那个小侄儿来求我的吧?”
对方这样直接,沈华卿便也坦率承认了。
林长旭见他点头,然后支着下巴看着他,说道:“那是他的命,我改不了。”
听到这个回答,沈华卿心想对方果然是个没用的神棍。
对方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一般,说道:“我不是神棍。而且能救他的也不是我。”
沈华卿起身准备离开,林长旭叫住他,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张符纸给他,说道:“你我是天定的缘分,我有心娶你,这便是聘礼。”
沈华卿皱眉,并未去接那符纸,他有些恼火,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这样轻佻调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