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爪老师闻言陡然一惊,慌忙扯着衣袖去掩盖左臂,但贝儿的的话已成功将全班目光吸引到了他左臂那片金灿灿的五角硬币区——由于学校与全镇同步作息,一周上两天歇五天,闲极无聊的校长大人用整钱从银行换来一口袋五角硬币,用时一月给自家爱车贴了一身绝版金装。
但才开到学校炫耀了一天,就被无名大盗给撬走了五分之一,上穿金衣下裸体的爱车被同事们截图发上了星际圈儿,招来了那一大片黑啊。悲愤的校长扬言,等捉到那可恨的盗贼,定把他全裸照上传到宇宙圈儿曝光解恨。
顷刻间,负分儿卷子,旷课累计表格,几十张要签字的空白假条被主人们冷哼着扔到了八爪老师面前,他满脸笑容做低伏小的一一签了字,小绿豆眼儿聚焦成一道锐光瞄了贝儿一眼转身爬走了,他内心之声也越走越远,但仍断断续续传来贝儿耳边:“死丫头,看在垃圾婆子快死掉的份上,暂且饶......”
“婆婆,我婆婆她怎么啦?”贝儿跳出书桌,追上八爪老师连声追问道。
“回你座位去,不然捣乱课堂秩序,要停课一周的哦。”八爪忽地跳起来拜摆脱掉贝儿,慌张的爬上太师椅,威严的咳嗽了声,抓过粉笔在黑板上涂画着开始用公鸭嗓继续演绎公式了。
然而,他的内心之声一直在幸灾乐祸的嚷着:“老婆子要死啦,老婆子要死啦,老婆子终于要死啦,你的好日子到头啦,你要越狱啦,啦啦啦......”
下半堂课,尽管贝儿跟婆婆互发了发信息,婆婆还发来走在医院跟家之间那条小巷中的即时短视频,但她仍没能坚持到下课就夺门而出了,尽管八爪老师在她身后大嚷着走了就停课一周。
“嗨,贝儿,这么早放学?”
“嗯呐,叔叔今天发财了吧,一脸福相呢。”
“咕咕咕,臭丫头就会说好听的。”
走在雾津唯一大街上的贝儿,不时与那些从悬在半空,浮在水面,吊在头顶上的奇形怪状屋里探出头与她打招呼的街坊邻居们聊上几句。贝儿最大的优点不是她姣好的样貌与身材,而是差到离谱的记性,出校门时还为怎么跟婆婆解释被停课一周的事儿忧虑,拐弯儿到了街上跟老邻居,老街坊们一招呼,就把那烦恼给忘的一干二净啦。
“小贝壳,来帮我把这些早餐吃掉。”
蜗牛样将早餐店驮在背上,飞来飞去为客户送店上门的巨人阿姨冲她喊道。吃罢饭顺手给阿姨将两只羽翼都清洗了遍,刚走到自家小巷口,就遇上了叉腰堵在那里的婆婆的死对头——龙虾人奶奶。
“臭丫头,给你婆婆说,再偷走我壳子当简易房去卖,小心我拔光她头发来编地毯。”
“哪当简易房啦,人家都雕成微缩水晶宫送去宇宙联盟参展啦,据说获奖者可以特许出雾津一年呢。”
龙虾人奶奶闻言差点没把小黑豆眼儿瞪裂,噗嗤嗤就地脱下一身晶莹透明的壳子,亲爪推到贝儿面前来,殷勤道:“用多少尽管说,能活着出这炼狱,就算是一天,我老婆子死也瞑目了。”
从2020年全宇宙禁止死刑以来,所有的重刑犯,饥难流民都被送到了这个外号‘宇宙公共卫生间’的雾津小镇。
这个位于三、四维空间夹缝中的独立所在,聚集了宇宙中大多数的最恶与最弱者,奇怪的是这两种极端物种相互怜悯与依赖,倒也能和谐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