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世界微尘里,他就是我,我就是你,过去、现在、未来我们大家本为一体,何必苦苦相争呢。”这个细小安静的声音,来自贝儿周身上下,微弱光线里那些飘荡在半空,纷纷扬扬的尘埃之中。
在贝儿与它们对视时,每一颗细小的尘埃微粒都在刹那间显现出无以数计,形色各异的面孔形体来,有山石树木花草,有人畜六道之灵,有古战场将军麾下潮水般汹涌,征战厮杀的士兵,有三皇五帝英烈重臣,咸阳古道上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的夫妇、父子送别的征人,有仍被闺中妇人屡屡盼归,沉睡在无定河边的枯骨......尘埃,这世上最小单位的物体,却凝聚着古往今来所有人的悲欢离合之影像。
“你不是我,我宁愿是他.....他从不依附光亮存在,而你......”物灵者先是伤感呜咽,接着鄙夷的扭动笨拙的大脑袋看了眼那转瞬将逝的最后一屡夕阳残辉,咆哮中黑影之躯骤然胀大了数倍,化成一道黑风挟持着数百个物灵朝贝儿卷积而来,贝儿周身的尘埃刹那凝结成一道绚丽的雨帘与黑风角力对冲着。
但随着夕阳光线一点点缩回窗外,尘埃雨幕也随之在缓缓消失,剩余部分不敌黑风,被冲的四散飞扬开来,刚安静了一霎的物灵们再次慌乱了,尖叫着在贝儿身后四处逃窜。
就在夕阳光尽,物灵者亲自冲来欲捉走贝儿灵魄时,她伸手将众物灵挡在身后,淡然对小山般庞大,狰狞恐怖的物灵者说道:“不依附光亮存在朋友其内心必定充满光亮,而依附黑暗存在的你,怨恨已把你内心打入地狱,这样下去永远也不可能再见到他了。”
物灵者狂嚎着扑来贝儿头顶心,想取走她天魂去控制为奴,但凛然不可侵犯的女孩就站在那里直直看向他躲闪的双眼,大喊道:“就算你有一天召集起全宇宙的物灵来驱使,也无法改变你是个懦弱之辈的无情事实。”
“不不......”庞大的物灵者闻言,绝望的狂嚎渐渐变成呜咽哀戚,黑影骤然缩小,就在即将蜕变出原型本体时忽地隐没了,空气中还隐隐回荡着那青涩少年独有的哭泣声。
那些还没被邪魔驱使过的物灵们纷纷涌来贝儿面前,感谢她给大家免除了一劫。
被驱使物灵中的那条小凳子,在愧疚的告诉了她那个黑影邪魔的名字——物灵者,之后四散成了一堆木料。
一盒满身裂痕的彩绘笔,几张飘落在地的白纸集合到一起,在贝儿面前的半空徐徐展开,彩绘笔在白纸上迅速绘出一幅幅简笔画,对贝儿无声的细叙述着那个物灵者的起因。
“起初是因佛祖释迦摩尼将山石树木花草等分为无情众生,说我们没有魂灵、感触,不得参与六道轮回,导致在世间屡屡被其它生物呼为无情,视为无情,因此积年累月压抑着愤怒,又无法现身解释。
而这个物灵者,可以成功将我们的魂灵呼出,具形化后四处游走。几千年的冤案终于有了可以解释澄清的机会,雾津所有无情众生当即与他签署了永不反悔的协议——他帮无情众显现灵魄言行给所谓的有情大众们看到,而我们也必须要遵从他的统一管理与调度。
狂喜的大家从未想到这个恶魔竟是利用我们魂灵去为非作歹,涂炭生灵。如此下去,真成了世人所言的无情物了。
可与恶魔的契约一旦签署,除非他单方面毁约,我们物小势微无法抵抗,只能违心执行,好在每次执行它命令只有三分钟,且每天只可驱使一......”最后那幅画还没绘完,飘在半空的数幅彩图轰然起火,彩笔应声崩裂,碎屑掺杂在尘埃之中翩然坠落。
“协议规定,我们只要对人说起与物灵者的协议就会***。”那些幸存的物灵们,悲伤的围着满地碎屑呓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