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
兄弟,你肯定没见识过何为真正的好马!
以后,有机会,还是本公子带我去见识一下吧!
最后一个将这一干人全都赶开,拍拍胸膛,口出豪语:
“九弟,我是燕黄,是八哥。记得么,小的时候,你最喜欢与我玩了,你不是想学功夫吗?过些时候,我教你呀。告诉你哦,你八哥我如今可是军营里的一个大人物了!”
他拍拍自己那件青衣裳,笑的开心,神采飞舞:
“瞧,我现在是百夫长了哦!相信不远的将来,八哥一定可以当一员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到时,八哥给你娶个漂亮小媳妇!”
燕熙几乎想翻白眼了:凤亦玺说了这是云秦交界一小小的原县。
据他对原县的了解是这样的:远在南方,驻兵不过一万,名不见经传,这位仁兄倒是好意思拿出来显摆,当真他当作了没见过市面的乡巴佬!
不过志气可嘉,兴许将来真能成全了你的将军梦想。
他不说话,心里却明白,这是一种质朴的情操,更透露着难得的兄弟之谊,便微微扯出子一抹浅笑,表示了一种友好,以及当下一种愉悦的心情。
倚榻而坐,一头黑亮的乌发束成一束马尾,苍白晶莹的脸孔,五官俊美的不像话,整张脸,因为这抹笑,全都活了起来,目光炯炯有神,流露着一抹似笑非笑看戏的味道,不磨而利的剑眉,高高飞扬,卑睨人世,让人不可仰视的霸气也在慢慢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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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家四兄弟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有点不太一样的兄弟,有点傻眼。
这还是他们那个痴痴傻傻的九弟吗?
在他们眼里,九弟是一个搪瓷娃娃,那是金童转世,俊的那真是只有天上——
那脸孔,不像他们那般皮厚肉粗,就像一块没有杂质的玉石,滑而亮,细而腻,白里透红,看着让人恨不能捏上一把。
那身材,不他们这般粗壮如牛,也不像一般文弱书生那般,弱不经风,标标准准一公子哥的俊秀模样。
不肥不瘦,人似寒松,温温润润,又疏离淡寡。
漫长十七年里,他只会呆坐,只会呆看,只会呆想,不会言语,不懂文章,可穿着母亲做的白布袍,一身风流倜傥,俊的叫人发颤,常惹来地痞流氓的侧目,贪婪的邪光常常转着九弟打量。
为了保护兄弟,他们四个从小苦练功夫,谁敢上门来欺压,他们就把他打趴下——就算是一个大傻瓜,那也是他们的弟弟,谁也不准欺负了他。
这番里,这个傻瓜弟弟,终于会笑了,病态的脸孔上,乍现那么一抹明亮的神采,这四位兄长顿时看呆了眼。话说,当时这个情况底下,燕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笑的有多妖孽,一笑,惊艳了所有人的目光。
“哇哇哇,九弟笑了呢!笑了呢!”
五哥惊呼直叫。
“哇哇哇,九弟笑起来真好看!”
六哥双眼发光。
“让开让开,让我看看,真的呢……哈,九弟又变的像以前一样爱笑了!”
七哥乐的眉儿开花。
“九弟九弟,再笑一个,再笑一个……”
八哥馋着嘴,逗着。
燕熙笑不出来了,这四个兄长,当他什么了吗?
小猫小狗小娃娃吗?
不过,他们没有恶意,只是把他当作了还没长大的孩子而已——
也是了,七岁开始成为一具行尸走肉,依赖他们长大,在他们眼里,他的心智仍然处在七岁,说话的口吻,像是在逗孩子,也是情有可原的。
要是他们知道这具身体里怀着一个不一样的灵魂,能指挥了千军万马,能将整个秦国颠覆了,他们会怎样?
一家七口,正有说有笑,门突然被推开,众人回头望去。
燕熙看到自己那个“新爹”急急忙忙跑上去扶,嘴里叫的可热络了:
“哟哟哟,席先生,燕六正想找您呢……您真是神人,我家小九和当真醒了!可您的头发怎么了?怎么全白了!”
“嗯,运功过度,没事的。燕六,你带他们出去,我有话与你家九郎说说!可方便?”
一个虚弱无比的声音响了起来,有点耳熟!
“方便方便。先生请!”
那一刻,燕六视来人如神灵,带着妻儿二话没说就离去。
眼前一清静,视线里立即多出了一位仙风道骨似的盛年男子,在一个武士的搀扶下,缓缓走过来,满头尽是银发,面色异样苍白,几近透明状。
面生,燕熙不认得这人,但心下已经知道他是谁,便是那个救醒他的凤亦玺。
他挣扎着想坐起,可人软的动弹不起,半撑起身子,叫了一声:
“席伯伯?”
声音有点怪怪,不自然,十七年没开口说话,舌头有点绕,转不了弯。
那人冲他笑,走近他身边时,却猛的顿住身子,想用嘴掩住,来不及,吐出一大口血,血水溅上他的床榻,映出一朵刺目的血花。
武士不得由悲呼一声:“主上!”
燕熙看明白了,凤亦玺为救他,已经耗尽精元,命已到了穷途,他心里自是好一阵难受。
雪魔,虽是魔,却从不作恶。
“不必觉得歉意?”
凤亦玺抹掉血水,坐到床上,笑着将自怀里的取出一件物件给他,是个用白锦缎包起来的玩起,解开结,露出四四方方一个锦匣,上面雕着龙与凤,彰显着无上的权力和地位。
他打开给燕熙看,里面放着竟是云国的国玺。“什么意思?”
燕熙疑问,看到那武士变了脸色。
凤亦玺惨淡一笑,无力的靠在床柱上,将锦匣慢慢合起,却把国玺放到了武士手上,又自怀中以中一块金令,塞到燕熙手上:
“景天失踪了。可能落在了凤烈手上。待你身子妥当以后,帮我去找他回来,助他继承皇位!我的一百御卫,就在附近,这位是御卫头领吕从,门外那个叫吕良,从今天起,在没有找到太子前,他们一律听命与你!从今天起,你便是我云国的燕王,总掌三军,八十万人马,任听调配……这是三军兵符,见符如见朕!他们都会辅佐你!”
“还有,关于太子景天,他自幼身子有病,他日,你与凌儿一定要想方救他,否则,他必活不过二十四岁。”
“另外,有件事很重要……我一直瞒着他……那就是……咳咳咳……”
是什么事,他没有说,急咳突然至。
“咳咳咳……”
“咳咳咳……”
“咳咳咳……”
停不下来了,凤亦玺本想再说些什么,终还是没能回过气来,去了!
就坐在燕熙的面前,揪着发疼的胸口,一缕白发沾着几丝血水,素来凌厉利的目光慢慢黯淡收光,手,也无力垂下。
一代骄子,一生浪迹,曾经为权疯狂,曾经为爱放下,如今,却走的匆匆忙忙,来不及将那个深藏的惊讶秘密道与外人知道,便魂魄尽散,只余一具渐冷的肉身这凡尘俗世。
那名叫吕从的武士,虎目生生逼出两朵泪,砰的跪于地上。
“送主上!”
三叩头后,吕从抹泪起身,恭敬的向榻上之上行礼:“主上死于外,少主失踪不见,该如何处置主上的遗体?请燕王殿下示下!”
燕熙没有答,只淡淡道:“你过来,扶我起来!”
“是!”
吕从上去相扶,燕熙攀着这个人,坐起,脚着地,虚绵无力,跪地,一叩到底,脑袋一阵眩晕,三叩大礼:
“席伯伯,多谢救命之命!熙定不辱命,必将景天寻回,必将云国交托到他手上!”
这话引来吕从侧目,他心里一直在想:“这个傻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令主上以命相救。怎么劝也劝不住!”
他终究来尽一步。没能阻止主上如此作为。
吕从沉沉一叹,忧心忡忡。
燕熙重新躺回床上,闭眼,忍过一阵虚晕,而后淡淡问:
“吕从是吗?”
吕从跪下:
“卑职吕从在!”
“御卫如今驻扎何处!”
“平山山庄上,那是我云国设处西秦的暗梢点。”
“好。那边的人,暂不能惊动。你先去原县三里外的冰湖洞,那洞内有冰,可护你主上尸身不腐。出来后,把洞封死。云帝殁殒一事,现在绝对不能向外透露半字。主上临终能将国玺交托到你手上,可见你是值得信任的。此事,你知,我知,还有门外守着的知道就足矣。国丧需找回你家太子。御卫那边可暂时跟他们说,主上去会高僧了。”
吕从一听,不悦,擡头,傲然而对:“御卫是主上和太子身侧最最忠心耿耿的心腹。”
意思是说,这事不必相瞒,您这么做,是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
燕熙睁眸似笑不笑,目光却蓦的一利:“但他们不是我的心腹。要是他们知道你们皇上将大权托给了一个傻子,你们几人能服?”
吕从顿时语塞。
燕熙续道:“我的身体需要时间来康复,吕从,你若当真对你家主上忠心耿耿,请给我时间,我会令你们心悦诚服。你要明白一件事,你们云国表现一团和气,实则呢,有几股力量一直被你家主上强势压着,钟家,慕容一系,都有野心。云帝殁殒一事一旦传开去,后果不堪设想。你懂我的意思吗?暂时的隐瞒,并不代表不信任,只是一切以大局为重!”
这番话表明,这人绝不是傻子,心计之深,相当可怕,而对云国国政之了解,也令人惊讶!
吕从垂头,事到如今,只能如此。
“去办事吧!”
“是!”
吕从恭敬领命。
于是吕从和以及一直守在门外的吕良,便成了燕熙来到这个世上第一批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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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继续!
皇位之争——燕熙醒来2(求月票)
十天时间,匆匆而过。
十天时间,醒了吃,吃了睡,睡饱就听“四胞胎哥哥”讲故事,讲有关燕家的故事,关于傻公子燕熙的故事。
对,对极,这具身子主人也叫燕熙,排行老九,与他同名同姓,当然这里似乎是别有原因的,所不同的是,这位头上有四个姐姐,四个兄长,皆是一同胞的兄弟姐妹,人丁那是相当相当的兴旺,
家长燕六,是军营里一个不得志、空负抱负的下等武将,听到这个名字时,燕熙有一种耳熟的感觉,却一时记不得在什么地儿听过。共同的母亲柳氏,是一寻寻常常妇道人家,夫妻两个都四十才出头,生的呢,男人结实彪悍,女人端庄秀美。
什么?你想问,这对夫妻年纪不过四十来岁,就生了九个?谀
呃,事情呢,是这样的,人家有天赋,两年生了两胎,都是四胞胎,第三年才生了小九燕熙。
据说一对夫妻,家境虽寒,但恩爱情深。
所有种种还得从二十几年前说起。
话说当年,落草为寇的燕六归顺了朝廷,在清理战场时,救了一个姑娘,这姑娘呢,生的秀气啊,水灵灵的,美极,立马迷了他的心眼。
后来姑娘醒了,自称柳氏,父母亲朋都死了,无处可依身,眼泪汪汪,不知所措。谀
燕六一抓脑门,当机立断:
“得,干脆我好人做到底,娶了你得了。以后,你给我生娃。”
英雄救美的结果,如果这英雄不是又老又丑,通常情况下,美人一定以身相许,正巧,这燕六生的甚为威武,好啊,姑娘心动了,半个月后,含羞答答做新娘。
成亲第一年,柳氏很争气,立即就怀上了,第一胎,一生,哇,四个丫头,漂亮极了,可把燕六乐的不行。
可丫头不成事,得嫁人!
不行,燕家不能断后。
那就努力努力再生!
经过燕六的辛勤耕耘,柳氏产后三个月,又怀上了,一生,哇,四个小子。
燕六笑弯眉,直夸老婆:我家娘子真给我长脸。
由于燕六年青气盛,太血气方刚,加上老婆只有一个,柳氏二胎产后第四个月,又有了。
有了自然得生!
这一生,哇,生出麻烦来了!
一个呆呆傻傻的小九儿就这样横空降世。
说白,这九个兄弟姐妹,在年纪上,也就差了一两岁而已。
四位姐姐,取名:燕亦春,燕亦夏,燕亦秋,燕亦冬,今年二十六岁,全嫁人了。
这些个姐夫,两个在军中当差,两个在官府里当捕快,皆是寒门出门,家境都不算好,不过,与燕家还算是名当户对,燕家也甚为清苦。
四位哥哥,名字分别叫:燕天,燕地,燕玄,燕黄,今年二十五岁,都没娶老婆,全在军营里做事——主要原因是,生的太多,家中不殷实,讨不起老婆。而以老六的理论来讲:女人有什么好,唠唠叨叨,管东管西,还不如一个人痛快呢!
这四位,一是对男女之伦,不太开窍,二是被四个姐姐一个娘给管烦了,视女人为老虎。于是都成了大光棍。
生为母亲,当然想抱孙子啊,四个虎子一成年,柳氏就上下的忙碌,可就是没人肯嫁进燕家当媳妇,有几个肯嫁的,都被四个儿子给吓跑了。
柳氏气的狠跺脚,四个儿子抱头跑。
柳氏气的牙直咬,四个儿子呵呵笑。
柳氏没法子呀,去问卦。
卦相说:姻缘未到。不急不闹。姻缘一到,火急火燎。
好吧,人家迷信,不急了,一门心思全放在小儿子小九身上。
为什么那时叫小九儿呢?
是这样的,燕六出身草莽,虽曾读过几年书,识过几个字,在打战上面颇有心计,可墨水不多,听听他给儿女们取的名字,就知道,这人,懒人一枚:四丫头,以春夏秋冬为名,四小子,以天地玄黄为名。
至于第九个的名字,他懒的去想,直接给编号:小九儿。当然这是乳名。没办法,当时在打仗,人家没那心情去“舞文弄墨”,“咬文嚼字”,一切,从简
燕九这名字,如此念着念着,就成大名了。
据说,他们家这个燕九呢,出生的时候,可是活蹦乱跳的,可不想过了七天以后,他莫名的就不哭不闹了。
柳氏奇怪了啊:这孩子莫名其妙怎么就哑了?而且紧跟着一连几天没进食。
柳氏急了,让大夫看:“大夫,我家小九没魂了!咋办?”
大夫一看脉:“没病,可能中邪了。去看巫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