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寝殿装饰得古朴有风韵,此刻的她褪去了厚重的凤冠和一身华服,梳着盘恒髻,只在脑后别了一根雕着梨花的簪子,一袭淡紫色的纱衣趁得脸色明亮了不少。
月泫歌眼见这个她笔下的人物真如她所描写的那般过活,性格当真恬淡脱尘,只觉自豪感油然而生。
裴音天生佛像,声音清雅如细雨润物,是她理想中的母亲的样子。
“歌儿,傻站着干什么?快来坐下。”裴音满目疼惜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儿,急急唤着,还不待孩子坐定,就拉上了她的小手,抚上了她的小脸,“怎么看着轻减了,在外可是吃不惯?你看,娘亲做的都是你爱吃的,多吃些。”
也不知孩子到底记得多少,又忘了多少。
当初得知孩子为证清白投湖明志的时候,她恨不得灭了白家所有的人......可是得知孩子一直跟那白家大公子在一起,方才在大殿之上,两人又定了婚契,她真是百感交集。
“娘亲...”月泫歌怯怯的喊了一句,轻轻的,小小声的,小心翼翼的。
原来女主跟皇后在背地里如此亲厚,这温暖的,带着满满爱意的手掌,好像直接把呵护的温度传递到了心里。
这是她笔下的母亲,是她写剧本的时候,特地为自己杜撰的一份慰藉。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如今能够亲身体验这份温情。
“哎,娘亲在呢。”裴音如女儿小时候一般,听得她唤,立刻就应。
遥记得歌儿小时候粘人得很,总是攀附在她的膝头,让她讲光怪陆离的仙鬼故事...
那时候,歌儿极爱追着她跑......
后来,歌儿长大些了,开始懵懂的憧憬男女之爱,于是追着她的功夫师父跑......
再后来,歌儿有了自己的想法,有了自己的主见,开始满世界跑......
这是歌儿第一次离开她的身侧半年之久,她每每想要传递信笺以解思念和担忧之苦,却只是送出去了一封,其余的都封存到了一个木箱之中。
孩子长大了,她不愿打扰她的欢喜。
“娘亲......”月泫歌再度开口,直接带了哭腔。
心底包裹的最柔软之处,被破开了硬壳,袒露到了空气之中,之后就被万丈柔情浸润,只剩甘甜。
裴音不过一个慌神儿,就见女儿撅着小嘴,满眼是泪,急道:“这是怎么了?可是在外受了什么委屈?”说着就站起了身,将女儿轻拥进怀里。
“没...就是太想,太想,太想娘亲了......”月泫歌紧紧抱着裴音的腰,贪婪的闻着她身上的淡淡馨香,忍不住开始抽泣起来。
原来妈妈是这个味道的,真好闻。
“娘亲也想你得紧呢...”裴音不觉鼻酸,抚了抚孩子的头,而后不觉莞尔。
到底还是个孩子呢。
“那个白夕照,你可是真的倾心?”裴音稳了稳心神,清了清嗓子又道,“你不用看旁人,纵使那皇命已然成了一纸诏书,纵使那白家有金山银山富可敌国,纵使那玉面阎罗杀人如麻...只要你一句‘不愿’,娘亲就能让你安安心心的继续逍遥浪荡,让你爹爹收回成命,拿出令那白家也自愧弗如的钱财,招来十几二十个更狠的阎罗把他灭了!”
月泫歌自裴音的怀中扬起了头,只见她娘顶着一脸菩萨相撂着狠话,那架势仿佛只要是为她,她娘连牛鬼蛇神都能一并去了。
这是什么神奇的感觉!
这种有人撑腰有人无条件霸宠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快乐啊!
“娘亲快坐下吧,别站着说话了。”月泫歌想到那个刚刚差点儿把她惹哭了的狗男人,面上不觉一热,“我...我确实倾心于他。”
月泫歌言罢自己也吃了一惊,从她穿了自己写的剧本,再到与白夕照相识相知,也不过才半年光景!
她连男人到底是个什么,到底叫什么名字,到底从何而来,竟是一概不知!
与其说是她在之前的世界过得太苦,太想逃离;不如说是那个狗男人太过迷人,这里的一切太过美好。
她宁愿去相信,去付出真感情,宁愿承下这一场豪赌。
即便最后输得个粉身碎骨,她也甘愿。
裴音坐下后就忙着给孩子布菜,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帮她挽了挽衣袖,又给她擦了擦额际的汗,怎么看都看不够。
“娘亲,别忙叨了,跟我一起吃啊!”月泫歌被宠得一时有些害羞,眼见盘子里没一会儿就隆起了一座小山,于是开始大快朵颐。
“香不香?都是娘亲亲手做的...想到我的宝贝在外面吃不到娘亲做的饭菜,娘亲就睡不好。”裴音说着又心疼起来,总觉得女儿在外这半载吃了苦遭了罪了,不然怎么能从形象到气质都有这么大的改变。
“香!香!香!这半年多,走南闯北,天下的名厨我也算吃了不少了,哪个能跟娘亲的手艺相比,根本不够看!”月泫歌立刻开启了舔狗模式。
裴音闻言直接笑将开来,她才活过多少岁月,品鉴过多少厨艺,这小嘴甜得都没边儿了,就跟抹了蜜似的,“好孩子,慢点儿吃,过后还想吃什么跟娘亲说,娘亲给你做。”
“娘亲,怎么没见二哥和三哥啊?”月泫歌心里大概有数,想跟她娘这里探探底,好想想下一步的对策。
女主三哥是她笔下的苦情人物,自小因为受人毒害,差点儿丢了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