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花桑给她找了个面具。
“你脸上的伤短时间内恐怕是好不了,你就先戴着这个面具吧。”
祁桑接过面具,在手上把玩着,“还怪好看的。”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两人相视而笑。
“姐,母亲传你去见她。”椹在屋外喊她。
花桑应了一声,“好。”
转过头,拍了拍祁桑的肩膀,“你先在这里呆着,等我回来。”
祁桑突然拉住她的手,“要不,我陪你去?”
花桑笑着把她的手推开,“没事儿,那好歹是我母亲。”
“桑姐,你瞧你一天天的连轴转,先把这杯茶喝了吧。”白夜端着一杯茶,双手捧到了花桑面前。
花桑啧了一声,擡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行,等我回来,教你画符。”
祁桑敏锐地发现少年的手微微颤抖了一瞬。
但又很快平稳下来。
“茶凉了,你还是别喝了。”
“别啊,你都双手奉上了,小仙女怎么能弗了你的好意呢?”
花桑从他的手里接过茶,一口饮下。
少年嘴唇嗫嚅,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祁桑沉下眸子,没有说话。
她能闻出来的味道,花桑自然也能。
她尊重每一个人的选择。
包括她自己。
祁桑一把抓住白夜的胳膊,“走,咱们切磋切磋。”
花桑没有拦他们,轻声说:“去玩吧。”
少女换好衣裳,素手插好簪子,“我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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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白光洁的大殿倒映着泪水般清澈的水晶珠光,空灵虚幻。
美景如花隔云端,让人难辨虚实。
这,就是王女大人曾经住的宫殿。
无上权力的象征。
女人穿着瑰丽的华袍,狐貍眼满意地微阖。
七分妖艳,三分危险。
魏大人站在李鸢尾身边,“王女大人,请。”
“我看谁敢!”
三位军长和李护卫长走进大殿。
李护卫长举剑遥指李鸢尾,“不过一个冒牌货,也敢觊觎正主的位置!”
魏大人眸中凝霜,大喝一声:“保护王女大人!”
当三位军长和一个护卫长被密密麻麻的军队持剑相对。
李护卫长蒙了一瞬间。
李护卫长扭头,憨脸一仰,懵逼:“这啥情况?”
赵将军:“被围攻了呗。”
孙将军:“众叛亲离了叭。”
王将军:“场面失控了啊。”
王将军默了一瞬间:“依你们看,此事怎么处理?”
魏大人接过话,“还能怎么处理?身为军长,胆敢意图谋害王女大人,这可是死罪!”
站在上座的女人轻勾唇,“我相信诸位都是忠勇之辈,此举定是受奸人所惑,如今看明白真相就好。”
魏大人眸中带有几分冷。
这是...还想用军长来掣肘他?
赵将军最先反应过来,“臣谢王女大人!”
孙将军和王将军也赶紧表态。
李护卫长感觉自己被抛弃阵营了,小声叭叭:“不是,咱们不是回来给......”
话还没说完,王将军瞪他。
李护卫长立马表忠心:“臣誓死效忠王女大人!”
魏大人没了处死他们的由头,甩袖退到一边。
“既然本座已然回归,那么接下来,也该收回本座的力量了。”女人站在高台,玉指微擡,“下界,本座要亲自出征!”
“可是,大人!当初不是您下令不准前去下界吗?”有围观的民众发言。
下一瞬,攻击袭去。
民众被打中,直接吐出一口浊血。
全场肃然。
“你在质疑本座?!”
“可是当初您的初衷就是和平啊!”
“你信不信本座要了你的命!”
“不信。”柳肃坚定不移地挡在说话的民众之前,一字一顿:“王女之所以是信仰,不是因为她的力量有多强,而是她的胸中有天下。”
魏大人冷笑:“没有力量,王女大人如何恢复往昔和平盛世?”
兵士们齐刷刷地将兵器对准柳肃。
柳肃毫无畏惧,坚定地说道:“以制造灾难为前提的和平,毫无意义。”
李鸢尾眯了眯眼,“你是江家上座的继承人?”
柳肃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稳稳地站在那里,目光坚定不移:“今日,若要去下界,需得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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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木色的门被推开,淡淡的药材味儿萦绕在鼻尖。
“母亲。”
坐在上座的女人缓缓睁眼,“你来了。”
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话的样子。
“听说你已经能够绘制超S级的符纸了?”
花桑行至小桌子边,威威勾唇,“这不有手就行?”
女人一噎。
“把你带回来五年,你倒是一点儿没有收敛自己的脾气。”
花桑嗤之以鼻,“收敛脾气?”
小姑娘轻轻捏了捏指尖,笑着:“若是变得唯唯诺诺,那,还是我吗?”
女人视线移到她的身上,手指慢慢划过掌心的佛珠:“名高忌起,宠极妒生;名高速谤,气盛招尤。”
花桑笑容越发深了,“死生惊惧不入乎其胸,是故忤物而不慑。”
“母亲,你说,我连死都不怕,你又有什么能够威胁我的?”
女人手一顿,佛珠被猛地摔在地上,“你放肆!竟敢这样忤逆你的母亲!”
花桑微微矮下身,拾起散在地上的佛珠,语气悠然:“别想道德绑架,我没道德。”
“父不慈,母不善,何来子之孝?”
“你可真有意思,当初嫌我是拖累,将我抛弃在别处,后来再嫁,倒是又偏要把我寻回来。”
“当初是你叫我展现自己的价值,如今又嫌我风头太过,碍着了你小女儿的路,合着,就只有我是个工具人呗。”
女人眼里的愤怒简直要实质化:“你这个野种!”
“其实我还挺喜欢听你说话的,毕竟听你说话,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就会油然而生!怎么,野种的母亲,你做的可还舒畅?”
花桑看着女人皱起的眉头:“哎哎哎,别给我整这个啊。虽然做一个母亲,你有够失败的,但是作为失败的典型,你真的是太成功了。”
“既然你如此不识擡举,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女子一拍椅子,手底的木椅应声而碎。
她面目狠厉,单手举起,红色的能量球直击她的胸口。
花桑愣了一下,迅速掏出符纸来挡。
但是对方就是奔着杀她来的,藏在腰际的剑被抽出来,直刺心口。
女人腰间挂着的玉佩轻轻晃荡。
花桑突然擡眸,血顺着嘴唇向下滴。
女孩儿突然笑出声来,眼中悲切,脸上却是笑得肆意:“我是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要我的命。”
她的视线移到女人腰间的玉佩上。
这玉,可真好看。
配她,倒是糟蹋了。
“你在干什么!”少年冲进来,目眦欲裂,赶紧给花桑喂了一颗保命用的药丸。
防备地看着面前自己要尊称为“母亲”的女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姐姐!”
女人面容冷淡:“养不熟的白眼狼,既然不能按照我的意思活,不如死了。”
“是你当初先不要她的!”少年像只受伤的狼,嘶吼着宣泄自己的悲愤。
花桑:“......”
咱宣泄就宣泄,没必要戳伤口叭!
怪伤人的。
少年把花桑护在自己身后,用符纸逃脱。
临走时,花桑拽着他的袖子,“别去悬崖下的小屋。”
他们回到了古堡。
花桑咳出一口血。
吓得少年慌了神,眼泪流个不停,“姐姐,你别死啊。”
“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呢!”
一把鼻涕一把泪,全往花桑身上抹。
花桑:“......”
好想给他一比斗。
小仙女还没死呢!
哭什么丧!
“滚。”
小姑娘受伤了,声音很小。
“什么?”椹把耳朵凑过去,“姐姐,你的遗言是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再死。”
花桑:“......”
“把我抱进屋,你再这么哭下去,我就真的要死了。”
少年低头看了一眼,疑惑:“啊,姐姐不是被刺中心脏了吗?”
“没有,偏了一点儿。”
“姐姐真厉害!”椹还想夸几句。
花桑脸色苍白地往他脑瓜子上拍了一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缺心眼儿呢!赶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