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用‘阴缘血祭’!”我拨通周末愉的语音,听筒里传来刺耳的电流声,像有人在用指甲刮铁皮,“鞠靖康不是要带她旅游,是要带她的魂魄去阴曹地府!”
这时,语音里突然混入王淑芬的笑声,那笑声尖利得像夜猫子叫春,还夹杂着男人的低语,声音闷得像从水缸里传出来:“淑芬,还记得麦田里的约定吗?你说过要陪我躺进那口棺材的……”背景音里隐约有水声,像是有人在井里扑腾,还有铁链拖动的“哗啦”声。
“靖康哥说外面的世界可好看了,”王淑芬的声音突然变得软糯,像换了个人,“说有座桥,桥那边全是金子做的麦田……”我听见她走路的声音,鞋底碾过什么湿润的东西,“吧唧吧唧”响。
我捏起铜钱猛地掷出,三枚铜钱在桌面上齐齐立起,锋刃割破木纹,渗出的不是木屑,是粘稠的暗红血水,血水里浮着半片腐烂的麦芒。卦象“火雷噬嗑”的卦辞处突然冒黑烟,“强噬硬剥”四个字被熏成焦黑色,字缝里钻出无数小虫子,每个虫子背上都刻着“怨”字。
“不好!他在给她灌‘迷魂汤’!”我看着铜钱上的血水渐渐凝固,凝成个跪着的人形,“鞠靖康要在卯时(清晨五点)带她走,那时候阴阳交界,是阴魂索命的最佳时辰!”
话音未落,周末愉的语音突然中断,屏幕上跳出个视频请求,接通后却是黑屏,只有“沙沙”的麦田风声,和女人赤脚踩在泥里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突然,屏幕中央出现一只眼睛,眼白上爬满血丝,瞳孔里映着口黑黢黢的老井,井壁上还嵌着半具穿着青布长衫的尸骨。
命簿残页在掌心发烫,泛黄的纸页像被投入火盆的符纸,滋滋渗出油光。我咬破指尖滴上精血,残页突然无风自动,纸边卷起的弧度里,竟露出半张民国时期的地契,墨迹晕染处浮出两个交叠的人影。
“这是民国十八年的麦田村。”我指着残页上的血字,那字迹像用指甲刻进纸里,“春杏当时才十六岁,在地主家做浆洗丫鬟,手指常年泡在皂角水里,指节生着冻疮。”
画面里,梳着双髻的春杏蹲在井边捶打衣服,袖口磨出破洞,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个铜镯子——正是王淑芬出嫁时戴的那只。突然,井水里映出个男人的脸,青布长衫,鼻梁上架着细边眼镜,手里拎着个油纸包。
“那是鞠靖康,苏州来的账房先生。”残页上的血字扭动着,变成麦穗形状,“他每次来收租,都会给春杏带块桂花糕,藏在油纸包最底层。”视频般的画面里,鞠靖康将糕点塞进春杏手里,指尖擦过她冻疮破裂的皮肤,血珠滴在糕点上,竟凝成朵小麦花。
周末愉在连麦区倒吸凉气:“我媳妇现在……也总说想吃民国的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