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恐怖的是,碎裂的饼渣里掉出片人皮,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春杏的血书:“靖康哥,刘三逼我嫁赵宝禄,我已将你的烟盒埋在槐树下,来世定寻你偿还……”鞠靖康看着人皮上的字迹,白骨胸腔发出“咔嚓”巨响,缠绕的红绳应声断裂,赵宝禄的鬼影被震得粉碎,化作无数枚棺钉插在麦田里。
“原来……你没骗我……”鞠靖康的白骨手松开王淑芬的命线,那线在空中飘摆,像被风吹拂的蛛丝。他腐烂的右脸渐渐复原,露出与左脸对称的文秀模样,只是眼窝里流出的不再是血,而是浑浊的麦秆汁液。
这时,周末愉突然惨叫着爬起来,他后颈处浮出个清晰的指印,指印里嵌着鞠靖康的白骨指纹。“是我……是我前世错了……”他跪在地上,抓起泥土往头上砸,“我不该帮赵宝禄埋尸,不该抢春杏……”他话音未落,麦田深处传来“轰隆”巨响,槐树下的泥土裂开,露出半只锈烂的铜烟盒,烟盒缝隙里飘出春杏的红肚兜,兜面上的麦穗纹竟在滴血。
“蟒家仙,快!”我捡起王淑芬散落的命线,黄小花立刻上前,双手按住她的眉心,天罡印发出绿光,将命线重新接入她的眉心。王淑芬的身体剧烈颤抖,喉咙里咳出一团黑血,血里裹着无数细小的红绳,每根红绳都刻着“怨”字。
鞠靖康看着复原的烟盒,突然伸手触摸王淑芬的脸颊,这次留下的不再是青痕,而是冰冷的泪痕。“春杏,不,王淑芬,”他的声音带着释然的颤抖,“我错把怨气当情缘,差点害了你……”他转身看向周末愉,白骨手抬起,指向麦田深处的老槐树,“我生前最大的愿望……是让春杏看看外面的麦田,不是做地主的丫鬟,而是做自己的主人。”
蟒天凤突然惊呼,指向鞠靖康的身体——他的白骨正被金色麦芒包裹,腐烂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竟渐渐复原成民国账房先生的模样,只是胸口仍留着匕首刺穿的疤痕,疤痕里长出一株麦苗,叶片上凝着春杏和王淑芬的眼泪。
“前世债,今生偿,非血偿,唯愿偿……”命簿残页的血字在空中飞舞,化作无数麦粒落在鞠靖康掌心。他将麦粒撒向麦田,那些插着棺钉的地方竟长出金黄的麦穗,麦穗间浮现出春杏的笑脸,她手里拿着铜烟盒,正对着王淑芬招手。
王淑芬猛地睁开眼,瞳孔里的青光退去,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茫然。“姗算子……”她摸着脖子上的红绳勒痕,那里已变成一道浅棕色的纹路,形状像株麦穗,“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鞠靖康的身体渐渐透明,他最后看了眼王淑芬,又看了眼正在麦田里忏悔的周末愉,化作一道金光钻进老槐树。槐树突然开花,白色的花瓣落在王淑芬的掌心,花瓣中央躺着枚铜扣,正是那枚棺钉所化,上面的麦穗纹里嵌着一滴晶莹的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