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平原的晨雾被虫鸣撕裂时,嬴傒的玻璃马车正碾过龟裂的土地。车辕两侧的镜堡碎玻璃在雾中折射出惨淡的白光,与远处遮天蔽日的蝗群阴影相映成趣。他掀开熊皮帘幕,看见路边的麦田已被啃噬得只剩stubble,灰褐色的蝗虫在残株上密集蠕动,发出沙沙的爬行声——那是比战鼓更令人心悸的毁灭之音。
\"公子,\"陈武策马靠近,马鞍上的玻璃药箱随着马蹄剧烈晃动,\"前面陈留县的麦田已全毁,百姓正往县城逃。\"他指向地平线处涌动的人潮,褴褛的衣衫在蝗群阴影下如同飘摇的败旗。
嬴傒踏下车,玻璃靴底碾碎了数只蝗虫。他弯腰拾起一只虫尸,触到其坚硬的外骨骼,突然想起大学昆虫学课上看过的标本。那时他隔着玻璃培养皿观察,如今却要在现实中直面这铺天盖地的灾难。\"太学农科生呢?\"他声音沙哑,指尖捏碎了虫腿,\"玻璃喷雾器制好了吗?\"
\"已在前方扎营,\"李明从队伍后方跑来,额角渗着汗珠,\"但皂角水与煤油的配比总出问题,喷壶玻璃管容易堵塞。\"他举起手中的喷雾器——竹管套着细玻璃管,喷嘴处凝结着棕黑色的黏液。
嬴傒接过喷雾器,对着空地压下活塞。喷出的液滴果然呈断断续续的柱状,远不及预期的雾化效果。他皱眉思索,突然想起实验室里的气流原理:\"需改喷嘴结构,\"他用树枝在地上画出草图,\"加设玻璃分流片,让液体呈扇形喷出。\"他抬头看见李明困惑的眼神,补充道,\"就像把一股水流分成几股细流。\"
正午的阳光穿透蝗群,照在临时搭建的防治工坊上。嬴傒站在土灶前,看着农科生将皂角捣碎煮沸,黑色的汁液与煤油混合时发出刺鼻的气味。他亲自调试配比,当第三十次试验终于喷出均匀的雾状液体时,围观的百姓爆发出欢呼。一个老农捧着空碗上前,碗底还残留着昨夜捉来的蝗虫:\"公子!这水能毒死虫吗?\"
\"能。\"嬴傒接过碗,滴入数滴混合液。蝗虫在碗中剧烈抽搐,片刻后便僵直不动。老农扑通跪地,额头磕在玻璃喷雾器的竹柄上:\"活了七十岁,头回见治蝗的仙术!\"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哭喊。一群百姓抬着担架跑来,上面躺着个浑身红肿的孩童——那是被蝗群围攻时蛰伤的。嬴傒立刻取出玻璃注射器,从药箱中抽取透明液体:\"这是皂角水提纯的解毒剂,\"他用酒精棉球擦拭孩子的伤口,\"玻璃针管消过毒,别怕。\"
孩子的母亲抓住嬴傒的衣袖,泪水滴在他的玻璃护甲上:\"公子...俺家的麦子全没了,秋粮咋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