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商市的晨雾被铜锣声震散时,张良正用玻璃镊子调整环球上的琉璃贴片。三丈高的玻璃球体在晨光中折射出青蓝色光晕,与远处太学的灯塔遥相呼应。他掀开胡麻帷幔,看见工匠们正用金刚砂打磨球体表面,透明的壳体内,用玻璃马赛克拼贴的大秦疆域熠熠生辉,西域诸国以丹砂标注,南海夷洲则嵌着珍珠母贝。
\"张大人,\"商社伙计捧着鎏金托盘走近,盘中的玻璃放大镜在雾中若隐若现,\"首尊'天镜环球'已按公子图纸完工,但旧贵族派门客放话,说'以球喻地,是惑乱乾坤'。\"他指向商市外围聚堆的人群,几个穿深衣的儒生正持竹简慷慨陈词。
张良接过放大镜,指尖触到冰凉的玻璃镜片。三个月前嬴傒提出制作玻璃环球时,他曾在太学格物堂绘制草图,那时连球面玻璃的热弯技术都未攻克,如今却见这庞然大物在商市中央矗立。\"且看,\"他对伙计说,\"待胡亥陛下驾到,自有分晓。\"
巳时三刻,胡亥的銮驾抵达商市。少年皇帝掀开明黄帷帐,看见玻璃环球的瞬间,鎏金冠冕险些滑落:\"皇兄!这...这球里有天下?\"他径直上前,鼻尖几乎碰到球面,\"咸阳在哪?朕的皇宫呢?\"
嬴傒微笑着,用玻璃教鞭指向球体西北:\"陛下请看,这凸纹处便是咸阳宫,\"教鞭划过玻璃表面,发出清越的声响,\"此乃'天镜环球',太学弟子用三年丈量绘制,\"想起穿越前在博物馆见过的地球仪,他补充道,\"地如球,海如蓝,万邦皆在其上。\"
胡亥啧啧称奇,突然指着球体南端的珍珠母贝:\"这亮晶晶的地方...是夷洲?\"
就在此时,旧贵族代表熊渠拄着青铜拐杖闯入,杖尖戳在玻璃地砖上发出\"当啷\"响:\"嬴傒!你竟敢用妖器歪曲天道!\"他的目光扫过球面的经纬线,胡须气得乱颤,\"我大周以'天圆地方'为训,岂容你这球形妖物混淆视听?\"
\"熊公可知,\"嬴傒示意张良转动环球,阳光透过球面在地面投下流动的光斑,\"张骞使者从大宛归来,说'西行万里,见日月皆在南方',\"他的声音压过市井喧嚣,\"此环球上的大宛位置,恰在咸阳西方,\"他逼近熊渠,眼中闪烁着冷光,\"难道使者也在说谎?\"
熊渠张口结舌,拐杖重重顿地:\"你...你这是用奇技淫巧颠覆祖训!\"
\"祖训?\"嬴傒指向环球上的黄河流域,\"祖训可曾说黄河源自昆仑?可曾说南海有千里石塘?\"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当大秦的商队抵达夷洲,当玻璃帆船绕过日南郡,这环球上的每一寸标记,都是先民未曾踏足的天地!\"
午后的阳光穿透帷幔,照在正在讲解的太学弟子们身上。嬴傒看着他们用玻璃量器演示经纬线,突然想起大学地理课上的地球仪。那时他是旁观者,如今却在两千年前的土地上,让\"地圆说\"从理论变为可触的实体。\"注意赤道标记,\"他对弟子王猛说,\"那是太阳直射最北之处。\"
王猛突然指着球体上的西域诸国:\"公子!按此环球,大月氏应在大夏东北,\"少年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和张骞手记中的方位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