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风雪夜话藏玄机(1 / 2)

雪粒子打在窗纸上沙沙响,宋明允把最后半块糖塞进嘴里。

这糖熬得火候过了,甜得发苦,倒像极了此刻书房里的气氛——张老三搓着冻红的手直跺脚,皮靴底在青砖上蹭出细碎的冰碴;陆沉靠在门框上,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刀柄,刀鞘上的鱼鳞纹被磨得发亮;阿秀抱着个铜手炉站在门外,竹簪上的蛛网早被雪水浸成了暗黄,却仍直挺挺立着,活像根冻硬的芦苇。

"都坐近些。

"宋明允用镇纸压住案上的纸卷,墨香混着炭盆里的松木香飘出来,

"今日在朝上那木匣,你们也瞧见了。

"他指节叩了叩面前摊开的伪造供词,字迹模仿得歪歪扭扭,倒真像将死之人的血书,

"这东西要是递到陛下跟前——

"

"得!

那王廷玉的腿怕不是要再断一次!

"张老三拍着大腿插话,话音未落就被陆沉瞪了一眼。

他缩了缩脖子,压低声音:

"可大人,咱费这么大劲造这假供词...莫不是要引蛇?

"

"老张家的二小子都会猜灯谜了?

"宋明允扯了扯嘴角,目光扫过窗外翻涌的雪幕,

"匿名信说'再查下去就死',可他们不敢直接杀我——毕竟我是陛下钦点的县令,真出了事,大理寺那群老狐狸脱不了干系。

"他屈指弹了弹供词边缘的暗纹,和昨夜大理寺密信的图腾如出一辙,

"所以他们只能来抢。

"

陆沉突然抬了抬下巴。

檐角铜铃

"叮

"的一声,混着细不可闻的瓦片响动。

宋明允的手指在案上轻轻敲了三下。

陆沉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门后。

张老三抄起靠在墙根的铁锹,铁刃在雪光里闪了下冷光。

阿秀在门外咳了一声,声音清亮:

"谁在院外?

"

回答她的是瓦片碎裂的脆响。

一道黑影从东墙翻进来,落地时带起一团雪雾。

他猫着腰往书房窗边走,腰间挂着的铜钥匙串撞出轻响——倒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来偷东西的。

"哪儿来的毛贼?

"张老三嚷嚷着冲出去,铁锹抡得虎虎生风。

黑影慌忙闪身,却撞进陆沉怀里。

陆沉单手扣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卡住后颈,像拎小鸡似的把人提进书房。

灯火被风卷得忽明忽暗。

宋明允这才看清来者:四十来岁,穿青布直裰,袖口沾着墨渍,左眉尾有道月牙疤——正是大理寺文牍房的周典吏,平时总缩在角落抄案卷,连升堂时都不敢抬头看县太爷。

"周典吏?

"宋明允拖长了声音,

"您这大冷天的,不在文牍房誊抄《唐律疏议》,跑我这儿来赏雪?

"

周典吏喉结动了动,突然猛咬舌尖。

血沫子溅在陆沉手背上,他却像没知觉似的,扣住周典吏下巴的手反而更紧了。

张老三骂骂咧咧掏出手帕,粗鲁地堵住周典吏的嘴:

"奶奶的,还想咬毒囊?

当老子没见过这招?

上个月县牢里那偷牛的,就是这么想自尽!

"

阿秀挤进来,手里举着从周典吏怀里搜出的玉佩。

玉质发灰,背面刻着

"御前影卫·初代

"六个小字,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影卫...不是去年陛下才新设的暗卫?

"

"去年?

"宋明允从袖中摸出半卷泛黄的帛书,正是从靖安王旧宅地窖里翻出的遗书,

"靖安王二十年前的手札里写过,'先皇夜访寒舍,言及影卫旧事'。

"他把玉佩和帛书并排放着,字迹如出一辙,

"看来影卫的根,比陛下的龙椅还深。

"

周典吏突然剧烈挣扎,眼泪鼻涕混着血沫糊了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