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宋明允叼着半块桂花糕站在县衙门口,官服前襟还沾着点糖渣。
阿秀捧着个红漆木匣小跑过来,发梢上还挂着露水:
"大人,您要的铜符铸好了。
"
他伸手接过,铜符入手微凉,背面刻着歪歪扭扭的
"宋
"字——是昨夜他拿火折子在陶范上临时画的。
"若我未在午时回来......
"他把铜符塞进阿秀掌心,突然瞥见她眼底的紧张,又笑起来弹了弹她额头,
"傻丫头,本县就是去宫里喝杯茶的功夫。
真要出岔子,你拿这符去兵部找王老头,他见了准得跳脚骂'小兔崽子又坑我'。
"
阿秀攥紧铜符,指节发白:
"可...可左丞昨日在大理寺摔了茶盏,那味道像极了......
"
"像苦杏仁?
"宋明允歪头,
"我闻着也像。
"他突然压低声音,
"所以才要赶在他把毒酒酿成前,去宫里掀了他的酒坛盖子。
"
街角卖炊饼的担子突然晃了晃,卖饼汉子弯腰拨弄炭炉,帽檐下的眼睛却随着马车移动——那是左丞安插的眼线,宋明允早瞧在眼里,只是没点破。
马车刚出城门,车轮突然陷进个浅坑。
宋明允咬着的糖块
"咔
"地碎在齿间——这青石板路他走了三回,哪段有坑他比车夫还熟。
"慢着!
"他话音未落,车身已剧烈颠簸,车夫惊呼着拽缰绳,马匹前蹄腾空。
他迅速用脚抵住车厢底板,在车轮歪向一侧的瞬间猛地蹬腿。
车身晃了两晃,竟奇迹般稳住。
车外传来
"唰
"的破空声,是弩箭擦着车帘飞过的动静。
"有埋伏!
"车夫声音发颤。
宋明允掀开车帘,正见七八个黑衣人从两侧巷道冲出,腰间弩弓泛着冷光。
为首者蒙面,左手食指在唇上一压——是标准的
"留活口
"手势。
他心里冷笑:左丞这是想抓活的逼供,倒比直接灭口多了分
"体贴
"。
"陆沉!
"他突然高喝一声。
话音未落,道旁卖炭的柴堆
"轰
"地炸开。
陆沉裹着一身炭灰跃出,抄起根扁担就砸向最近的刺客。
他粗布短打下肌肉绷紧,扁担扫过之处,两个刺客的弩弓当场折成两截。
宋明允趁机翻出车辕,踩着路边的酒坛跳到废弃茶楼二楼。
他摸出怀中的纸包,将艾草硫磺粉撒了满地,火折子
"噌
"地擦燃。
烟雾腾起的刹那,楼下传来刺客的骂声:
"追!
别让他跑了!
"
他贴着雕花木窗喘气,听着脚步声逼近,突然低笑出声——这硫磺粉混了雌黄,呛得人睁不开眼,更妙的是......他摸出袖中铜钉,轻轻按在窗棂上。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活着进宫啊。
"他对着烟雾喃喃,指尖摩挲着官服上的金线,
"左丞大人,您这戏码,唱得也太急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