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听到他和侠客他们喝酒聊天时,还是一样地唤她:“小鬼。”
她的心柔软起来。
可是那个美丽女孩说:“她就是那个缠着你要礼物的小姑娘吧。”说着,笑了起来。
她刚刚柔软的心立即僵硬。并且,她差点就要哭了。因为难过,她那么难过。飞坦竟然把礼物的事情告诉她。他竟然那么做!
似乎没有人察觉到她的悲哀。他们依旧欢快地笑着。
她的心依旧僵硬着。
有一天,侠客揉着她的头发说:“傻浅浅。”
她没头没脑地回侠客一句:“我想快点长大。”然后像小孩子一样跑掉。跑去流星街唯一一条河边。
那时已经是七月。天气炎热,快半夜时,又突然下了大雨。她心底的酸涩,就像暴雨催涨的河,急剧倾泻不止。
淋着雨冲回家。上楼。进房间。反手关门。
她打开书桌中间抽屉,找出那条漂亮的紫水晶项链,放在手心里看着……看着……眼泪就掉在了桌面上。
下半夜,从来没有生过病的她,体温超过了39度。脑袋很昏沉,朦朦胧胧中,她看到侠客单手撑着他那张娃娃脸,靠在她床头打瞌睡。直到天亮。
第二天,阳光灿烂。
她下楼,一眼就看到飞坦站在台阶前的烈日底下。他没有穿平时喜欢穿的深蓝色及膝袍子。
可能因为天气过热的缘故,他穿着一件白衬衫,衬衫袖口整齐地叠在小臂处,不过,裤子还是深蓝色。
他还是那样的声音,清澈而冰冷:“你这小鬼,长大了,也不爱跟我说话了。”
她看着这样的飞坦,目光一瞬不瞬,眼中泄露出无法隐藏的悲伤,因为他的女友站在院子门口那样轻柔地喊:“飞坦。”
飞坦伸手拍了拍她的头,转身离开。她无意识地跟在他身后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忽然流下泪来。胸口酸涩的疼痛。
她那么疼,就那样站在那里流泪,再也忍耐不住。
没有听到脚步声,一只手轻轻按上她的肩。侠客说:“小浅浅,别难过。”
可是她好难过,她那么难过。
世界是一个大型夹娃娃机,她隔着玻璃窗,只想要飞坦。
她是那么喜欢他!
可是,她知道,她的飞坦,不会再回到她的身边。她失去了他,虽然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一直用哪种方式拥有。可是她还是知道,反正,
她失去了他。
她知道,他依旧是住在隔壁的飞坦,侠客的同伴。他只是,不再是她的飞坦。
只有她,失去了他。
终于,她忍不住地蹲下——嚎啕大哭起来。她不介意院子外投来的探究眼光,更不怕影响到别人。她把委屈悲伤和青涩疼痛全部化成了泪水。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这样的不想再同飞坦有任何一点联系,甚至,连他生活过的地方都想躲避。为此,她让师父带她去秘境里修行。
一直一直,都没有回到流星街。
后来的后来。她告别师父独自一个人去旅行。去满眼黄沙的大漠,去天低云近的高原……飞坦的名字慢慢在记忆中淡去,感觉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他。
想不起来,就是忘记吧。
可是到底还是会见。
这年,四月里的一天,她接到侠客的电话。侠客说:“小浅浅,回流星街看看吧,大家都很想你。”
两个月后,她再一次见到飞坦。在与他第一次见面的9年后……
9年后的飞坦是个22岁的成年男子,而她,已经16岁。
她依然瘦削。因为风吹日晒,小小的脸有了一种清晰的轮廓。头发依旧是蓬松的短发。只是穿上V领无袖的白衬衫,和镶蕾丝花边的红格超短裙。
回到流星街,一路上遇见很多熟人,她背着双肩帆布包,挨个打着招呼。
进到院门时,飞坦依旧穿着他的蓝袍子,坐在隔壁二楼窗台上看书。看到她,飞坦说:“夏浅浅,回来了?”
飞坦不再叫她小鬼。他连名带姓叫她——夏浅浅!声音沙哑清冷。表情,就好像她不是离开三年,而是三天。
真是没心没肺!
夏浅浅为自己感到伤感。因为伤感,所以不能用言语表达。
她擡起头平静地看他,然后点点头进屋。
时间过了这么久,夏浅浅都不知道自己对飞坦是什么感情了。也许是年少时的一种执念,就算不是,也——只能把当它做一种情结罢了……
上到二楼,她半掩的卧室门还是老样子——乱七八糟的涂鸦,中间贴着张她和侠客一起拍的大头贴。
随手撕掉大头贴。
进到房间,刚把背包放在书桌上,侠客就出现在门口。他单手撑在那扇门,喘着粗气,对她露出那种阳光灿烂的笑容。
侠客说:“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
切!说得好像八点档的言情台词。
她垂下眼帘:“玩累了。”
“不走了吧?”
“怎么可能,世界还等着我去征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