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天花的阴阳镜彻底碎裂,镜片掉在地上,映出我身后的景象——周末愉正跪在麦田里,双手被无数麦芒刺穿,麦芒根部连着鞠靖康的白骨脚,他每挣扎一下,鞠靖康身上的怨气就浓一分。黄小花扑过去想救王淑芬,却被鞠靖康反手抓住手腕,天罡印的金光瞬间被吸成血色,她手臂上的鳞片纷纷脱落,露出底下溃烂的伤口。
“姗算子,走!”蟒天凤捡起半截斩妖剑,蛇瞳里映着鞠靖康膨胀的鬼影,“他吞了赵宝禄的怨魂,已经成了‘怨煞复合体’!”
我看着命簿残页的余烬飘进王淑芬的口鼻,她突然睁开眼,瞳孔里映着槐树下的铜烟盒。鞠靖康的嘶吼声震得麦田起伏,他的身体裂开,里面钻出无数条红绳,每条红绳都缠着一个哭嚎的鬼影——全是被赵宝禄和刘三害死的冤魂。
这一刻我才明白,我们面对的不是单个怨魂,而是五世积累的血海深仇。蟒家仙的鳞片在怨气中纷纷剥落,斩妖剑的断口卷刃,阴阳镜碎成齑粉,天罡印的光芒越来越弱。鞠靖康伸出白骨手,同时掐向我和王淑芬的咽喉,他裂开的脸露出狰狞的笑,左右两半脸的表情却截然不同——一半是爱,一半是恨,在麦田的蓝光中,像朵正在腐烂的双生花。
鞠靖康的白骨手攥着王淑芬的命线,那线细如蛛丝,泛着即将熄灭的荧光。我扑过去时,蟒天凤的斩妖剑残刃突然爆发出蛇信般的红光,缠住鞠靖康的手腕,却被他反手一甩,整个人撞进麦垛里,鳞片脱落处渗出的不是血,是粘稠的墨汁。
“刘三!你也来尝尝被埋的滋味!”鞠靖康猛地转身,白骨指节弹出数根红绳,绳头系着锈迹斑斑的棺钉,直刺周末愉的面门。周末愉惨叫着滚进麦田,红绳却像活蛇般追来,在他身后犁出深沟,沟里渗出的不是泥土,是半腐烂的断指。
这时,鞠靖康裂开的脸突然扭曲,赵宝禄的鬼影从右半边脸冲出,手里挥舞着透明的匕首,直刺我的咽喉:“小算卦的,敢坏我好事!”我侧身躲过,匕首擦着耳垂飞过,割下的头发落地即枯,变成麦芒刺进泥土。蟒天花举起碎裂的阴阳镜,镜光却照出赵宝禄身后跟着的冤魂——全是被他逼死的佃户,每个冤魂嘴里都塞着半块血饼。
“靖康哥……对不起……”王淑芬的声音越来越弱,她翻白的眼球突然滚出两行血泪,血珠落在鞠靖康的白骨手上,竟烫出滋滋作响的白烟。我趁机抢过她掌心的阴缘饼,饼面上的“缘”字已被怨气染成紫黑色,边缘爬满啃食饼皮的黑虫。
“以我血,破尔邪!”我咬破舌尖,将精血滴在饼心。血珠接触饼面的瞬间,整块麦饼爆发出刺眼金光,饼皮如琉璃般碎裂,“缘”字裂成两半——左半边化作“怨”字,喷涌出鞠靖康五十年的怨气,右半边变成“愿”字,散发出春杏血书的微光。